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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你說我是惡毒之人嗎?”甫開口卻是問了這樣一句話。
“怎麼會?顏兒是上天賜給朕的仙子,赤足而來,不沾一絲塵埃!”破碎的迷離爬上他一貫溫柔的臉,被風沙吹過的臉現出堅定剛毅。這樣的一個男人,如何能夠讓人不愛上?可是,一旦愛上,便是至死不休的痛。
宮中的人與事,是與非,他經歷得比我更多,是否看得也就比我更透?
我輕輕搖頭,卻有淚水伴隨著笑容:“貴嬪臨產的時候,我本不應該那麼說的,所以,那個孩子沒了。現在,我又將柔言的念想生生掐斷,卻安然在長樂宮接受褒獎。我一定是太壞,所以——”
兀自說著,小手卻被他硬生生抓過去緊緊握在了手中:“顏兒,若真是有報應,那也該是報應在朕身上!”我看到他的眼中的憔悴傷神不比我少一點,這個在椒房殿中曾傲然孤立的男子,此刻恐怕也是極力隱藏自己的脆弱吧?
再也抑制不住,像是稚兒,撲倒在他懷裡,嚎啕大哭起來。椒房殿上空,那痛斷衷腸的哭聲
“縱是千錯萬錯,朕都會護你!”他的手撫上我的背,一下一下的拍著,帶著沉重的氣息。
此刻的我像一葉浮萍,經歷的許多事情亦像浮萍一樣隨風飄去,卻有許多東西深深紮根於逐漸滄桑的心靈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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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大好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我常常待在佛堂,日漸消瘦的臉龐任誰看到都心疼。
我匍伏在地上,虔誠的背誦經文,生怕有一絲褻瀆:“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經讀百遍,其義自現,縱然我是愚鈍之人,也悟出了些義理。
只是菩薩能照見本空,可以善用行思等五蘊,不被所轉,可是凡人肉胎呢?反被束縛,生了偏見。環境不如意時,我怎能夠一切好壞皆隨緣?我又如何能夠樂亦不喜,苦亦不惱?
本以為在這後宮之中,保有中庸之道便是自保之策。誰知道,原來竟不過是策,而非上策!我以為不爭寵,不驕縱,便能立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之地,誰知道,也是錯了,大錯而特錯!在這裡,只要存在,便是爭了,不爭也是爭!
就這般好想壞想,直到皇上下了朝來佛堂尋我。
“不是讓你好好休息嗎?怎麼又跑來了!”他伸手將我扶起,語氣中有淡淡的氣惱,還有無奈的心疼,左手環過,便帶我出了佛堂。佛堂外,早已跪了一大堆的丫環侍衛,自小產以後,椒房殿內外除了知秋,差不多都換成了皇上親點的人。
我有些錯愕,抬頭對上他的眼:“他們——”我記得只帶了知秋一人過來,她一直在佛堂內陪我。
“誰叫你亂跑的?你若心疼他們,便乖乖聽朕的話!”他臉上有要挾的神情,我知道那不是在開玩笑。
縮在他的懷裡,沒有再說話。上了複道,秋風已逝,取而代之的是冬日如刀的北風在他臉上重重刮過。我細細地瞅他,曾經柔和的五官而今輪廓分明而深邃,熟悉的溫柔神色也漸漸消失。我所鍾愛的男子,此時渾身上下散發著隱忍已久的凜冽寒氣。或許,這才是他本來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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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堂便不再常去,偶爾也不過是駐足片刻,心中卻是一片空白。
“你好些了?”
我回頭,便看見焰熾一襲暗紅朝服,臉上,是不帶一絲雜質的關切。
“淮王怎麼到這邊來了?”這個時候,他應該是剛下朝吧,不論是去清涼閣,還是去明殿,抑或是淑妃那,都不該經由這裡。
“心裡想事,不覺就走到這來了!”他呈現出無奈的苦笑。
我心下明瞭,如今皇上對他期望甚高,許多事情都交由他去處理,想來,必是政務繁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