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第3/5 頁)
忙倒縱退後到小廳屏風後死角處,不讓半片沾身。方天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任憑碎屑零零離離落到身上。當再無毒屑落下時,他晃了晃,再晃了晃,倒了下去。
我扶住屏風,感到身子有些發軟,連忙合上眼睛默默調息。剛才最後一擊用力過猛,內息開始在體內不聽話地翻騰起來。果然還是有些勉強了,我再一次無奈地體認到掙錢不是件容易事。
想要讓自己像樣地活下去,從來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躺在地上的人動了一下,發出了模糊的呻吟,他還沒有死。我小心地避開地上的碎片,走到他身邊。方天培已沒了剛才的神采,目光呆滯,毫無焦距。封神發作的時間應該已經到了,可是他身上又中了自己的毒,兩種毒性相混,發作時間反而延遲了。不過,再如何延遲也有限,從他的臉色看來,最多再撐一刻罷了。
許是感覺到有人到了身旁,方天培費力地轉動了一下頭頸,目光緩緩落在我的臉上,目不轉睛,直愣愣地盯著。呆滯的目光,僵硬地凝視著,真正可怕的東西,往往隱藏在這種呆滯的平靜中,我不禁打從心底顫抖了一下;彷佛有什麼冷入骨髓的東西隨著他的眼神過來了,那雙眼睛裡的怨毒與殺意之深之切,我過去似乎只見過一次。
我來殺他,他又何嘗不是要殺我,爾虞我亦詐,若非我在暗處他在明處,此刻躺在地上的,只怕就是唐秋了。只是,為什麼?我,為的是左迴風口中所謂的“清清白白”的銀子,他呢?想殺的是唐秋、唐夢,還是……已經不存在了的……唐悠……?
還是忍不住問出口了:“你我素未謀面,更無恩怨可言,你為何拼著自己性命不要,定要殺我?是受誰的指使?”
短暫的沉默,他開口了,聲音變得又低又啞,象毒蛇一樣噝噝的:“老子做事,沒人敢指手劃腳。天下的女人,越是長得美的便越是淫賤,老子殺起來便越是痛快。”
我愣住了。他繼續用呆滯卻令人發抖的眼神看著我,忽然強自抬起頭來,不等我反應過來怎麼回事,一口唾液已吐到我臉上:“賤人、禍水,你將來定不得好死!”
賤人、禍水,你將來定不得好死。
我真的不該穿女裝,這一萬兩銀子掙得何其艱難,為什麼快死的人還這麼神氣活現?也許正因為他快死了。是的,他快死了,是因為我。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接待他的不是唐夢。誰能想到惡名昭彰的採花大盜,竟如此痛恨女人,看來,曾有女人負他良多。
亂七八糟地想著,有一瞬間,腦中混亂無比,象有什麼要從胸口跳出來。 閉上眼睛再睜開,人已經鎮靜下來。
方天培卻突然激動起來,方才唾了我一口,就好像裝滿水的皮囊開了一條縫,裡面的液體於是噴薄而出。透過薄薄的人皮面具看得出來,他的臉痙攣著,扭曲著,恨意從周身上下每一處迸出來,說不出的詭異可怖,原先的風流倜儻早已無影無蹤。仇恨,竟可以把一個人變得如此醜陋。
我忽然一陣憐憫,無論是誰,生前做了什麼惡事,被這樣的恨糾纏著,都絕對稱得上是可憐人,死前都該有權說出心中的苦痛,再去另一個世界計算恩恩怨怨。
拉了一把翻倒的椅子,坐下聽他講。
意料之中的故事,深愛的、親手救出火坑的女人的背叛與恩將仇報,九死一生後的痛不欲生和綿綿不止的怨恨,夾雜著鄙夷的眼神與深深的詛咒道來,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又產生了錯覺,因為那雙眼睛深處的恐慌寂寞,我似曾相識。
他沒有問我,為什麼要來殺他,或許對他來說,這件事從來就不重要。
處理好一切回房睡覺時,我已累得暈頭轉向。權寧的房間一片漆黑,他還沒回來?真是阿彌陀佛!我飛快地溜進自己的房間,也不點燈,摸到床上自己原來的衣衫,連忙笨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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