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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繞過一道八字磚雕影壁,穿過遊廊,來到四合院的內院裡。這內院特別寬敞,被正房、東西廂房和南房圍成四方形狀。院子正中是一棵大石榴樹,石榴樹下擱著兩個寬口大水缸,樹上還掛著幾個竹鳥籠子,一副老北京消夏的派頭。
我警惕地抬眼看去,看到石榴樹下早已經擺好了一個十二人檯的棗紅大圓桌。桌上擺了幾碟菜餚,旁邊只坐著四個人。在正座的劉局我是認識的,其他兩男一女,年紀都是六十歲上下。他們背後,都站著一個年輕人,年紀與我彷彿,個個背著手,神情嚴肅。我看到上次那個秘書,也站在劉局背後。
只有一個老頭身後空著。我正好奇,藥不然已經忙不迭地跑過去,沖他一鞠躬:&ldo;爺爺。&rdo;那老者橫了他一眼:&ldo;你又給我惹事了?&rdo;
&ldo;沒有,我也就是去看看。&rdo;
&ldo;哼,回頭再說你,你先旁邊兒給我站好吧。&rdo;老者說。藥不然看了我一眼,站到老人身後,背起手來,眼觀鼻,鼻觀心,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樣。
我看他也歸位了,有點手腳無措。我前頭有一張現成的空椅子,可現在坐著的人個個都是老前輩,我一個三十歲的愣頭青,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ldo;小許,好幾天沒見了。&rdo;劉局沖我打招呼。
&ldo;您可又耽誤了我一天的生意。&rdo;我苦笑道。這劉局把我給當什麼了,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現在是新社會,人人平等,他就算是大官,也不能這麼使喚人。
&ldo;哎,小許,主要是這宴會也是臨時起意,所以來不及提前通知。我考慮不周,向你道個歉。我自罰一杯,算是賠罪吧。&rdo;劉局站起身來,把身前酒杯一飲而盡。
&ldo;我看不見得。&rdo;我掃了一眼全場,&ldo;我剛才進來的時候,看到外頭停的那幾輛車上落著銀杏葉,銀杏葉子上還有幹鳥屎,可見你們來的時候已經不短了。&rdo;
&ldo;小小年紀,疑心病還挺重,這又不是鴻門宴。&rdo;老太太冷笑道。
眼看局面有些尷尬,劉局沖我笑眯眯地說:&ldo;小許,我給你介紹一下,這幾位都是中華鑑古研究學會的理事,也是咱們五脈如今的管事。&rdo;
經過他一一引薦,我才知道,藥不然身前的老頭,叫藥來,是玄字門的家長;另外一個穿唐裝的老頭,叫劉一鳴,是紅字門的家長;那個鶴髮老奶奶叫沈雲琛,青字門的。這些人都是京城鑑古界的泰山北斗,也是跟我家有千絲萬縷關係的幾個世家之長。
我數了數,似乎這才三門,還有一門呢?
劉局看穿了我的心思:&ldo;黃字門的黃老先生還沒到,他路上耽擱了。&rdo;他指著我,對那幾位說道:&ldo;大家都知道了,這是小許,許和平的兒子。白字門如今唯一的血脈傳人。&rdo;
藥、劉、沈三位家長各自打量了我一眼,表情都很冷淡,完全沒有看到故人之子的激動,反而有些若有若無的警惕。我暗自嘀咕,不知許家先祖到底有多大過錯,讓他們記恨到了今天。
沈雲琛率先開口道:&ldo;如今哪還有什麼這門那門的,已經是研究學會了,何必分得那麼清楚?&rdo;她的聲音好像是京韻大鼓的味道,抑揚頓挫,極有韻律,煞是好聽。我忽然注意到,沈雲琛背後站著的那人,我似乎在哪裡見過。沈雲琛簡單地介紹道:&ldo;他叫沈君,是我們家的高材生。&rdo;沈君略一點頭,把臉重新隱沒在陰影中,一句話沒說。
這時劉局笑道:&ldo;沈大姐說的對。不過今天咱們是家宴嘛,不提公事,只敘舊情。古人說得好:六月清涼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