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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老和尚的原話向杜先生轉述,最後加上自己的意見,「我也認為換個環境對陳家鵠有好處。重慶本是他的傷心之地,所看見的人和物都叫他耽於舊事,他的心情如何好得起來?心情好不起來,病就好不了。去峨眉山,換個環境,看看山水,或許能改變他心情,那裡風景秀甲天下,又是普賢菩薩的道場,他的戾氣大,讓菩薩化解化解,也許就好了。」
杜先生沉吟著掏出煙來,陸從駿上前要幫他點,杜先生卻轉過頭去自己點上了,分明是沒有說動他。過了半晌,杜先生才回過頭來問:「那你打算怎麼送他去?」陸從駿早想好了,「讓老孫和小周開車送,輪流開,晝夜兼程,只要不出意外,三四天應該就能到。」杜先生冷冷地說:「可萬一出了意外呢?你能確定這老和尚不是江湖中人?他要是把車引到土匪窩裡去了,不光是陳家鵠,你那兩員幹將都只能跟著一起完蛋。」這個問題陸從駿著實沒有想過,他愣了一下牽強地說:「應該不會吧。」
杜先生哼一聲說:「應該?這世界上應該的事情太多了,汪主席當年不是口口聲聲說日本人應該不會武力侵華,現在呢,大半個中國都淪陷了。」
陸從駿在猶豫,杜先生說得有一定道理,誰也不能保證老和尚到底安的是什麼心。但片刻之後,他堅定下來,比之前更加堅定:一則,他覺得老和尚那一身慈悲正氣斷然假裝不來;二則,陳家鵠生命之火即將熄滅的徵兆也絕非虛假。便再番據理力爭,不依不休的樣子,叫杜先生煩不勝煩。
「別說了。」杜先生起身而走,一邊忍著脾氣說,「我看你中了邪,就依了你行吧。但有一點無須諱言,這事你在我這兒是減了分的,如果一路平安無事,陳家鵠祛病而歸,算你有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就這麼峰迴路轉。
次日一大早,黎明的曙色中,老孫駕車,帶著陳家鵲和大小和尚,還有助手小周,一行五人,出發了。陸從駿默默地看著車子的尾燈越來越小,快消失時才想起剛才沒有跟他們道個別,便臨時補一句,對著行將消失的一點點亮光犬聲地說:「一路走好啊——」
這時陸從駿心裡陡然生出一個奇怪的想法,覺得自己前輩子一定對陳家鵠行過大惡,這輩子註定要做他的牛馬來還債。
這是陳家鵠咳血後的第九天。第七節現在是陳家鵠咳血前的幾個小時,當天下午兩點半鐘,也就是楊處長臨死前的一刻鐘。當時惠子正在船艙裡,被楊處長的烏黑槍口逼得瑟瑟發抖,有人卻心血來潮地想起惠子來了。
誰?
相井。
他早從馮警長那兒搞到了陳家的地址,這天午後打扮得西裝革履,照著地址尋到天堂巷,敲響陳家的門:嘭嘭嘭,由輕變重,有禮有節。
「請問你找誰?」來開門的是家鴻,他看來人穿得這麼周正,口音有點不對頭,有些反感,冷冰冰地問。
「你好先生,」相井笑容可掬地說,「這是陳家鵲的家嗎?」
「是。」家鴻有點警惕,「你找他幹嗎?」
「我找他的太太,小澤惠子。」
家鴻頓時沉了臉:「你是什麼人?」
相井笑吟吟地說:「我是她的老師。」
家鴻打量他一番:「哪兒的老師?」
相井依然笑:「美國,美國的。」
家鴻突然覺得他的口音和惠子很相像,用一隻獨眼瞪著他問:「你是日本人吧?」
相井點著頭,鞠著躬說:「我愛中國,我和惠子一樣愛中國。請問惠子在家嗎?」家鴻沒好氣地說:「找錯地方了,這兒沒這個人!」說罷重重關了門,讓門外的柏井信感蹊蹺。
正是從這一刻起,相井開始了尋找惠子的歷程。這註定是找不到的,因為幾乎與此同時,朝天門碼頭的槍響了,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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