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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車上,而齊二牛卻是從山裡頭跑出來了,大把的年紀,跟著車子跑了五六公里,再厲害也折騰不過。腦海裡是齊二牛燻黃的牙和旱菸杆子,說不激動,那肯定都是空話,齊武夫停下車,徑自將車子靠在邊兒停,這裡已經很少有車子往來,畢竟再往上開便是禁制通行的林區,而齊二牛住的那個小木屋,其實也是違規的,只是誰會想到有人敢住在自然保護區裡,好歹都是野獸出沒的地方,正常人通常有去無回。
一切如舊,往常如斯,齊武夫在林間緩慢行走,哪兒他曾和白熊一塊兒踏過踩過,都在腦海裡回顧翻湧。
行走約莫二十多分鐘,齊武夫遠遠瞧見木屋的輪廓,安靜往常,只是,目光如鷹的他,清晰地瞧見木屋前頭立著一個墓碑,莫名的不安感油然而生。
腳下生風,如虎猛撲,三五個大跨步,一步兩米有餘,轉眼就到了木屋前頭,墓碑上生生刻著赤紅朱字,齊二牛三個字硬生生的像根沾了毒液的定海神針紮在齊武夫的胸口,一陣發悶。
墓碑前頭放著齊二牛生前的那根菸杆子,煙桿子上頭放著青蛤蟆旱菸,邊上是一罈女兒紅,看品相應該是有歲月的那種,大致能看出這個碑是有心人立的。只是腦袋發懵,齊武夫思緒飛快在過去的記憶中掃過,於是開始懷疑黃青鸞曾經離開十一連的那大半個月裡的去向。即便不能確定,但他多少明白,這件事黃青鸞肯定知道,可能這塊碑也是黃青鸞給立的。
先是撲通一聲,齊武夫雙膝重重砸在土黃的地面上,種種磕了三個響頭,重到額頭破皮流血,腦殼震得隆蒙。
爾後起身,徑自掂量了那罈女兒紅,還是滿的,將紅纓拔開,齊武夫仰頭喝了三分之一,又倒了三分之一在齊二牛的碑子前,爾後將紅纓重新填上,放回原處,半坐在齊二牛的墓碑前,目光裡有些走神。
鵝毛大雪,鋪天蓋地的夜裡,只能憑著天空的月光依稀看清周遭的情景,那時候,齊武夫還小,手臂被狼咬了一大片肉,因為大學的覆蓋,麻痺了他的神經,又或許是冰冷的氛圍,讓他早已不知道渾身的疼痛是被凍的,還是因為那些滿目的傷口。或大或小。
背影傴僂的老頭出現在他跟前,身邊是毛髮雪白的白熊。那一夜,老頭親自為他包紮傷口,沒有消毒的東西,就用自己用酒漱過口的口水,又燉了一鍋子不知名的湯,只是滿滿的都是肉香,裡頭還有些松子葉。
即便修養的三天,傴僂老頭又把他丟進了山溝裡,但那一夜老頭目光裡流露出的莫名悲傷,卻被齊武夫牢記在心。
多少個夜裡秦腔沙啞地在木屋裡頭響起,帶著幾聲咳嗽的不和諧協奏,一段又一段的宋詞被唱下來。
離別前的夜裡,齊二牛語重心長地抽著旱菸的模樣,沙啞的嗓子眼裡冒出來的武夫二字,清楚又遙遠。
一坐如松,齊武夫對著墓碑喊了聲爹,這是他最大的悔恨,齊二牛這輩子,都沒聽見齊武夫親口當著面叫一聲爹,不知是上天註定還是一個狼狽的笑話。
嗓子發癢,胸口微熱,一罈女兒紅的後勁不輕,齊武夫一口便喝了三分之一,多少有些醉意,瞳孔充血,佈滿血絲,眼眶莫名泛紅,淚水滾燙,劃過滾燙的臉頰,劃過喉嚨口。
透過墓碑,齊武夫的眼前是那個抽著青蛤蟆旱菸的傴僂老者,枯黃的臉,煙燻的牙,卻有虎狼的身手,喜歡拿著菸屁股燙他的脖子,喜歡敲他的腦袋,喜歡大聲粗魯地喊著小兔崽子,也在諸多個夜裡扯著沙啞的嗓子唱過的秦腔宋詞,一段一段,高cháo跌宕,起伏如常。
一言難盡,雙目望穿秋水。
齊武夫扯開嗓子,帶著幾滴眼淚,嘹亮了整個山林:
八百秀水入海上天,三千奇峰平川登雲
我自浪蕩前進,對酒當歌。
神遊太虛,百里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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