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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生自從學會游水,克服了自幼以來對深水的畏懼,一直頗為興奮。這時聽得強中更有強中手,才知游水一事,技藝可以高超至此。
“據說採珠工但憑腰上一根繩索,潛入水下四五百尺,能水中視物,取蚌殺蛟。連水師高手都比不上他們。”
子周聽了大哥的話,從鼻子裡哼一聲:“水師高手?水師只有敲詐勒索的高手罷?”
“小孩子不要這樣憤世嫉俗,老得快。”
子周側身橫移三尺,讓過了子釋敲來的爆慄。自從長生學游泳那天提了練功夫的事,兩個孩子比對待文化課更上心,天天抽空扎馬步,學出拳。這些天下來,居然小有成就。別的不說,至少反應快了不少。
子釋有心一起練,不到三天就累得連趕路的體力都預支了。長生捏捏他手腕:“你天生骨骼細,體質也算不上太好,每天走幾十里路已經足夠,再加碼適得其反,就這樣吧。”倒是兩個孩子,歇一歇就活蹦亂跳,在習武方面表現出來的悟性也絲毫不比文化課差。
“難道是因為遺傳基因的差別?”子釋不無悲哀的想。這話卻沒法說出口。關於一對雙胞胎的身世問題,兄弟倆從彤城出來,都裝作忘記了,再沒有提過。
子周站到安全範圍之外,衝大哥做個鬼臉,繼續侃侃而談:“大家都說,如果當初東海水師能及時進入內河,沿江備戰,至少江南可以保住。若如此,隔江對峙,鹿死誰手,亦未可知。”
子釋冷笑一聲:“是,如果……”
“大哥,難道他們說得不對?”子歸發問。
“天下事,哪能靠“如果”二字?要說如果,如果三十年前,朝廷採納當時伏波將軍韓朝臨終前的建議,整頓水師;如果二十年前,先皇能妥善平衡外戚和朝黨之爭,不至隨意廢立太子;如果十年前,今上能秉承睿文、顯昭二朝良策,以文治武功教化安撫西戎,何來今日禍事?”
兩個孩子都沉默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半晌,子周悶悶的道:“大哥,我們真的……只能等著做亡國奴麼?”
“蜀州天險。史上曾發生過數次朝廷退守蜀州的情形。其中時間最長的一次,守了五十八年。如果咱們運氣夠好,沒準能在那裡安度餘年。不過從前蜀道更難行走,大概守起來也容易一點。”
長生忽問:“沒有退守蜀州,然後反攻收復失地的先例麼?”
“有。只有一次。”子釋看一眼子周,“考考你,是哪一次?”
“我知道了,是前朝“幽燕勤王之變”。”
歷朝史實,長生說不上很熟,許多故事卻是聽母親講過的。這下也想起來了:錦夏之前鹹錫朝後期,景王欲圖篡位,燕王率兵勤王,與退守蜀州的王師配合,很快平定叛亂。只是,後來燕王自己挾天子以令諸侯,天下不服,紛爭四起,終於江山易主。
““幽燕勤王”的局面,與今日並非沒有相通之處,然而……”
見大哥瞅著自己,子周知道隨堂考試還沒有結束。雖然考的是他,動腦筋的卻是三個人。
“前朝之所以能反攻,是因為外有燕王配合。大哥所說相通之處,是指如今西京一樣有外援麼?”子歸首先開口。
子周想一想,道:“但是,當初幽燕勤王成功,不過一年。如今朝廷入蜀卻已經兩年了。大軍勤王的動作,未免太慢。要麼是實力太弱,難以克敵,要麼就是……”他雖然想到了,卻不願意說出來。
“要麼就是根本無心勤王。”長生替他接下去。
子釋點頭:“聽說涼州威遠軍、雍州威武軍曾在西北與西戎纏鬥一年多,終於潰敗。楚州定遠軍跟著皇上進了蜀州。現今只剩下威武軍殘部和東北定武軍。”——他們還不知道彤城外全軍覆滅的就是威武軍的最後一支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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