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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才接過林依的賞錢,自是很樂意幫忙,馬上取來託盤,將百味羹裝了,端到府尹夫人那邊去。
林依目送小二出門,親眼見她進了側對面的一間小閣,心內默數一、二、三,就聽見那邊傳來一聲尖叫,正是府尹夫人的聲音:&ldo;羹裡有蟑螂!&rdo;
隨著這聲叫嚷,一群人呼啦啦朝那閣裡奔去,其中就有牛夫人。林依為了不讓人生疑,叫祝婆婆留在閣內,自己則帶了青苗,也到府尹夫人的閣內瞧熱鬧。
屋裡,府尹夫人坐在桌前,面若冰霜,她的一名丫頭指著碗邊的一隻蟑螂,正在質問牛夫人:&ldo;虧你自誇一定會讓府尹夫人滿意,倒是說說,這是甚麼?&rdo;另一丫頭幫腔道:&ldo;府尹夫人若有個閃失,你擔待得起?&rdo;
牛夫人不愧為商場老將,面無一絲驚慌,鎮定自若地問道:&ldo;這道百味羹,是誰端上來的?&rdo;
端菜來的小二奮力擠過人群,想進到屋裡去回話,但林依搶先了一步,誇張叫道:&ldo;這是我才點的菜,想到府尹夫人是愛百味羹的,因此才上桌,就讓小二給她端了來,怎地裡頭卻有蟑螂?都是我的不是,該看個仔細再送來的。&rdo;
圍觀的人群中,不乏家中也開酒店的,極樂意瞧著牛夫人開張頭一天就倒黴,就有人出聲道:&ldo;林夫人,這與你不相干的,蟑螂在羹下,再怎麼瞧也瞧不出詳細來,倒是該把廚子叫來問問,再到廚下考校一番。&rdo;
另一人酸溜溜道:&ldo;你是不曉得,牛夫人酒店裡的廚房,都是不許外人入內的,害怕別人使壞。&rdo;
先前那人道:&ldo;怕別人使壞?我看是廚房裡有蹊蹺,怕被人覺察罷。&rdo;
牛夫人見她們落井下石,氣憤不過,但這幾人並非她邀請而來,而是聽說楊家娘子店開張,特特趕來偷師的,巴不得她的店開張頭一日就關門大吉,好自己回去另開一家,因此根本不在意牛夫人的情緒,自顧自議論個不停。
林依看在眼裡,很是奇怪,難道人人的想法都是一樣,想別人家倒閉,自家一枝獨秀?東京城這樣大,招待男客的酒店好幾百家,難道大家多開幾家娘子店,就真能搶了生意去,也不見得罷?她目光掃過仍黑著臉的府尹夫人,明白過來,原來她們要爭搶的客源,不是別人,正是這些官宦娘子,牛夫人派人去鬧事時,大概也是這樣想的,林依的店一日不垮,官宦娘子一日不肯賞臉到她這商人婦開的酒店裡來。
端百味羹過來的小二擠過層層人群,終於到得屋裡,喘著氣回牛夫人的話:&ldo;夫人,這百味羹是林夫人請客,叫我端與府尹夫人的。&rdo;
青苗不滿道:&ldo;這話我們二少夫人早就講過了,還消你來補充?&rdo;
牛夫人抬頭去看,人人臉上俱是多此一話的表情,不禁暗恨林依把話講在了前面,搶佔了先機。有些話,她自己不好出口,便輕輕咳了一聲,示意身後的金寶出列。
金寶會意,馬上上前一步,沖青苗道:&ldo;這羹既是你們送的,與我家夫人何干,說不準那蟑螂,就是你們偷偷放進去,來砸我們家招牌的。&rdo;
林依暗誇一聲聰明,只可惜青苗更勝一籌,早料到此場景,做了萬全的準備。她以目示意,叫青苗上前,青苗便走到桌邊,先向府尹夫人告了個罪,再拿起一雙筷子,問道:&ldo;府尹夫人,這筷子你還用不用?&rdo;
府尹夫人顯出嫌惡表情,別過臉去:&ldo;髒死人,誰還使它。&rdo;
青苗輕輕一點頭,用那筷子夾起蟑螂,抬高了手,叫眾人看清楚:&ldo;各位看看,這蟑螂一看就是煮熟了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