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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釗鬆開門把手,忽然轉過身,一聲悶響,膝蓋磕在大理石地板上。
十七歲的孟釗賭上了自己僅剩的自尊,崩潰之際,他看向陸成澤的眼神卻是堅定的:「陸叔,請您幫幫我舅舅,就為他做最後一次無罪辯護吧,好不好?」
第55章
孟釗本以為,在這個世界上,他跪下的這一幕只有他和陸成澤兩個人知曉。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妹妹孟若姝,此刻其實就站在門後看見了這一幕。
他更不知道的是,就在一窗之隔的隔壁,還有一雙眼睛透過百葉窗的縫隙目睹了這一切,而這個人就是陸時琛。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此刻重症監護室裡,一直昏迷不醒的陸時琛竟也同時夢到了這一幕。
陸時琛的夢很長,許是被送進急診室之前最後一眼見的人是孟釗,於是這些夢就全都跟孟釗有關。
他夢見那天下午,他站在陸成澤辦公室隔壁的休息間裡,透過百葉窗的縫隙目睹的那一幕。
陸時琛看到了少年就算膝蓋跪在地上,但脊背還是筆直的。那時的孟釗很瘦,幾乎能透過薄薄的t恤看見他的腰線和脊骨。那脊骨筆直,看上去既硬且脆,似乎只要輕輕用力就能將其折斷。
他看到陸成澤站起身走過去,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少年,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嘆了一口氣。
他看到孟釗落寞地轉過身,又一次走到了門口,這一次卻沒再轉身,而此時站在門外的那個小女孩放輕腳步,趕在孟釗走出來之前,迅速地跑走了。
陸時琛看著這一切,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孟釗。他記得這個人的名字,因為他抱起了路中間的那條垂死掙扎的狗。
他又想起了那條被車軋過四肢掙動的野狗。
聽說那條狗最後還是死了,那這樣掙扎過後的孟釗又會得到什麼樣的結局?
在孟釗離開之後,陸時琛走到門口,看著少年的背影消失在樓梯拐角,忍不住放輕腳步跟了過去。
離開陸成澤的辦公室後,孟釗的肩膀垮了下來,此刻他才意識到,在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的冤屈都能被洗刷,也不是所有的審判都代表著正義,更不是所有的掙扎都會帶來所期望的結果。
他自以為賭上自己的全部,就一定能幫舅舅洗刷這份冤屈,但現實終究給了他迎頭一擊。
陸叔說的是對的,相比蒼白無力的無罪辯護,以降低量刑為目的的有罪辯護,確實是一種更好的選擇。
但是,真的要這樣妥協嗎?
選擇有罪辯護,就意味舅舅要忍氣吞聲地認罪,餘生都要背負上這個莫須有的罪名。
——是站著死還是跪著生?他不甘心。他相信舅舅也一定不會甘心。
走下樓的那段路,孟釗想自己找個地方待著,甚至想痛哭一場,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這樣做,孟若姝還在外面等他的好訊息。
他必須強打精神,孟若姝好不容易主動提出跟他出門,如果讓她知道這一次的嘗試也失敗了,那以後再想讓她出門可能就很困難了。
還剩最後一層樓梯,孟釗深吸一口氣,又變成了那個肩膀平直、無堅不摧的少年。
他看到坐在律所大廳沙發上,正在等著他的孟若姝。
孟若姝也看到了他,揚起胳膊朝他揮手。
他幾乎有點不敢面對孟若姝,這個小姑娘很聰明,雖然現在說不出話,但對發生的一切都感知靈敏。孟釗無法確保自己偽裝得像無事發生。
他朝孟若姝走過去,孟若姝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走,回家。」孟釗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輕鬆一些。
走出律所,他帶著孟若姝去了路對面的商店,給孟若姝買了一支冰淇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