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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還當真破了命的去計較呢?大概也就只剩下了她一人邁不過這道坎兒了罷,她又何必拉他一齊地同仇敵愾呢,他還有大好的前程可以去爭取。
宋齊洩了氣,即便她體諒人意,他仍感內疚,覺著像是背叛了她,偷換來不該得的名頭。
“我以為你已經……”他試探著問。
“是皇上他把我給救下了。”盛苡抬頭看出牆外,目光飄出很遠,“我沒能弄明白,他為什麼這樣做?”
宋齊很吃驚,“來的時候,我就瞧著像你,還當自己是眼花了,剛又見你,就知道一準兒沒錯了,只是沒想著是他……”
兩人對頭默默思索半晌無果,反倒被雙雙淋成了雪人。
他把盔帽緩緩扣在她頭上,低聲問:“你願意出宮嗎?我讓我爹……”
“千萬別!”盛苡打斷他,急道:“知道我底子的統共也就五個人,除了咱們三個……”她聲音漸弱:“還有我乾爸爸跟乾哥哥……我呆在宮裡也沒什麼不好的,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份洩露的風險,倘若被有心之人利用可就糟了……”
宋齊呆呆地點頭,心裡也明白她的難處,十分沮喪地問:“那就等你年歲夠了罷?不就十年的光景嗎,一不留神兒就過去了。”
盛苡的臉色漸漸陰鬱下去,盯著宮燈裡跳躍的火燭,茫然道:“只要他點頭,我也想到宮外頭去……”
十年,只需她再老老實實地呆夠十年,讓皇帝明白她折騰不起一星半點兒的風浪,興許他真的就能放她出宮了。
光暈映著她的臉,月盤子上被緩緩鍍了層紅釉,也晃進他的眼珠裡,不禁問道:“出了宮打算上哪兒去?”
“為我爹孃守陵去。”聽口氣,似乎是早下了決定。
他著急起來,“哪兒能守一輩子,你要不嫌棄,住我家裡頭,憑我跟盛蘢的交情,把你當親妹子瞧的……”
她心裡淌進一股熱流,抿起嘴角,腆然地笑,“你把我當串房簷兒的了。”
宋齊跟著傻笑,心裡對她婉拒的態度很有些失望,也不忍心再難為她,不妨人屆時改了主意,他再拿好話攛掇幾句,沒準兒就能答應了,又暗暗鬆了口氣,還是他小時候熟悉那人,笑起來總無憂無慮的,似乎能把身旁的人都感染了。
他執意相送,盛苡推拒不過,兩人齊肩慢慢往甬道那頭踱。
覷眼看向她,鼻頭凍得跟碎鞭片兒似的,紅得真喜慶。
他一顆心來回撲騰,壯了氣,輕喚了聲:“堯堯……”這是她的小字,幼時他聽建貞帝這樣喊,聽盛蘢這樣喊,心窩裡早跟著喊了數千遍,礙於禮數,不敢輕慢了她,眼下他們之間沒了身份級別的限制,他想跟她親近,字眼兒滾燙在舌頭尖骨碌了好幾轉兒總算是喊了出來。
她只拿眼梢瞥他一眼就低下頭不吱聲了,顯然是默應了,這給了他莫大的鼓勵,心裡歡喜地不成樣子,總之到她跟前,他就緊張無措,在善撲營裡跟人交手都沒這般慫過。
“隔天有機會我就來瞧你。”他道。
她摘下盔帽還給他,走進蒼震門,衝他點了點頭,就背過身去隱入風雪中了。
他低下頭,伸手覆上盔帽上的雪痕,五指分明的掌印被他含在手心,似乎還殘留著她的餘溫。
是日一早,宋齊出了宮,快鞭子快馬趕至三井衚衕,在外頭小街的點心鋪子裡提了盒綠豆酥,拐腳進了宋府。
聽房上的小廝忙迎下階,“大爺今兒輪休回來了。”
他丟擲轡策問:“夫人身子還好嗎?”
小廝牽著馬直點頭,“好著吶,奴才聽內院兒人說,早起……”
宋齊撂下他一路直至宋夫人的正屋,打起簾子,便跟屋內一人爺倆對上眼兒了,肘邊桌上擱著圓筒的帽盒,花珊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