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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爹,那核桃還沒吃嗎?爹還是不說話,繼續朝娘挪去。孩子生氣了,很恨爹,續而又埋
怨娘,怎麼還要騙我說爹永遠不會回來呢?孩子想讓爹叫出聲來,讓娘驚醒而感到騙人的難
堪,便手在炕頭摸,摸出個東西向爹擲去。擲出去的竟是磚枕頭,恰砸在爹身子中間的那個
硬挺的東西上。娘醒過來。娘,我打著爹了。爹在哪兒?燈點亮了,卻沒有爹,但孩子發現
爹貼在牆上的那個地方上,有一個光溜的木橛。你這孩子,盯一個木橛嚇娘!娘在被窩裡換
下代洗的褲衩,掛在那木橛上。木橛潮潮的,娘說天要變了,木橛也潮露水。
翌日,娘攜著孩子往山坡上的墳丘去焚紙,發現墳丘塌開一個洞。驚駭入洞,棺木早已
開啟,爹在裡邊睡的好好的,但身子中間的那個東西齊根沒有了。
孩子在與同伴玩耍時,將爹打孃的事說了出去。數年後,娘想改嫁,人都說她年青,說
她漂亮,人卻都不娶她。
醜石
我常常遺憾我家門前的那塊醜石呢:它黑黝黝地臥在那裡,牛似的模樣;誰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留在這裡的,誰也不去理會它。只是麥收時節,門前攤了麥子,奶奶總是要說:這塊醜石,多礙地面喲,多時把它搬走吧。
於是,伯父家蓋房,想以它壘山牆,但苦於它極不規則,沒稜角兒,也沒平面兒;用鏨破開吧,又懶得花那麼大氣力,因為河灘並不甚遠,隨便去掮一塊回來,哪一塊也比它強。房蓋起來,壓鋪臺階,伯父也沒有看上它。有一年,來了一個石匠,為我家洗一臺石蘑,奶奶又說:用這塊醜石吧,省得從遠處搬動。石匠看了看,搖著頭,嫌它石質太細,也不採用。
它不像漢白玉那樣的細膩,可以鑿下刻字雕花,也不像大青石那樣的光滑,可以供來浣紗捶布;它靜靜地臥在那裡,院邊的槐蔭沒有庇覆它,花兒也不再在它身邊生長。荒草便繁衍出來,枝蔓上下,慢慢地,竟鏽上了綠苔、黑斑。我們這些做孩子的,也討厭起它來,曾合夥要搬走它,但力氣又不足;雖時時咒罵它,嫌棄它,也無可奈何,只好任它留在那裡去了。
稍稍能安慰我們的,是在那石上有一個不大不小的坑凹兒,雨天就盛滿了水。常常雨過三天了,地上已經乾燥,那石凹裡水兒還有,雞兒便去那裡渴飲。每每到了十五的夜晚,我們盼著滿月出來,就爬到其上,翹望天邊;奶奶總是要罵的,害怕我們摔下來。果然那一次就摔了下來,磕破了我的膝蓋呢。
人都罵它是醜石,它真是醜得不能再醜的醜石了。
終有一日,村子裡來了一個天文學家。他在我家門前路過,突然發現了這塊石頭,眼光立即就拉直了。他再沒有走去,就住了下來;以後又來了好些人,說這是一塊隕石,從天上落下來已經有二三百年了,是一件了不起的東西。不久便來了車,小心翼翼地將它運走了。
這使我們都很驚奇!這又怪又醜的石頭,原來是天上的呢!它補過天,在天上發過熱,閃過光,我們的先祖或許仰望過它,它給了他們光明,嚮往,憧憬;而它落下來了,在汙土裡,荒草裡,一躺就是幾百年了?
奶奶說:&ldo;真看不出!它那麼不一般,卻怎麼連牆也壘不成,臺階也壘不成呢?&rdo;
&ldo;它是太醜了&rdo;。天文學家說。
&ldo;真的,是太醜了&rdo;。
&ldo;可這正是它的美&rdo;天文學家說,&ldo;它是以醜為美的。&rdo;
&ldo;以醜為美?&rdo;
&ldo;是的,醜到極處,便是美到極處。正因為它不是一般的頑石,當然不能去做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