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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段時間,她想死後葬在媽媽阿婆的身邊。她去見她們,輕敲房門,說對不起,以後保證會做一個乖孩子。現在也不太想了,s市房價這麼貴,墓地也跟著漲瘋了,活這一輩子,她也買不起三個連在一起的墓地。更何況,等她死後,又有誰會記得她們三人?
墓碑不是為死者立的,是為那些心裡還有念想的人立的。
凌彥齊已走到&ldo;暮色&rdo;停車場,青天白日下這裡一片安靜,四處瞧,一個人也沒有。他心裡納悶,現在混社會的都這麼不濟?他開車門,插上手機電源,盧思薇的電話尚在接通中,他又給掐斷。算了,何必上趕著送死呢。
回到市中心,專用電梯裡,凌彥齊直接按43層,祈禱最好不要碰見任何一個盧家人。司芃的床太小,肩膀壓得發酸,想讓人按摩;還飢腸轆轆,想吃東西;偏還想著,身上這套皺巴巴的衣服,也得換下才行。最好洗個熱水澡。
他還什麼也不想幹,只想回軟綿綿的大床上睡覺。
出電梯,經過翠綠盎然的中庭花園,剛到客廳,凌彥齊便看到了他人生中的風暴眼。
盧思薇背對他站在落地窗前,雙手叉腰,來回踱步。中央空調開得這麼足,都未能讓她多加一塊手工縫製的寶石披肩。火氣值這麼高,不是能好好溝通的時候。凌彥齊打算偷溜上樓。
&ldo;站住。&rdo;身後傳來極有氣勢的中女音。
認命吧,這世上,能如他願的事情,確實不多。凌彥齊轉身面對盧思薇。
盧思薇朝他走來,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驚愕。她難以相信,這個頭髮凌亂、衣衫不整的男人,會是她養了二十七年的兒子。
從昨晚接到電話到現在,她一直有僥倖心,她的兒子,只是單純地做好事,未顧及到生命危險。後來他離開了定安村,自然也不會留宿在那個女人的家裡。
眼下不用說明,一切都明朗,這是宿醉風流的男人才有的樣子。
管培康曾說,要是普通人家有凌彥齊這樣的兒子,已是燒高香。他能完全依靠自己能力,考上亞洲第一的學校。他的學業相當出色,導師還想推薦他去劍橋大學古典文學系深造。
回國後,被安排在不起眼的小崗位上,未向總裁於新兵或其他高層、乃至盧家任何人,抱怨過一聲。做員工調查得到的評價,也大都是說他為人處世毫無架子,和同事間相處融洽,事情上手極快,做起來也滴水不漏。
他記得媽媽和長輩們的每個生日,會花心思挑最合適的禮物。他對交往過的每個女生都溫和有禮,哪怕是劈腿的林雅容,每逢來s市演出,他都會派人送束花去。
是的,她也承認,她對凌彥齊的不滿,都源自想讓他順利接班的私心。
越回憶起以往的點滴,越覺得今日的凌彥齊讓她心慌。溫文爾雅的表面下,埋藏著不為人知的情愫,彷彿天光明媚的山水間,全速前行的火車即將出軌。
&ldo;你昨晚去哪兒了?不接電話不回資訊?你不知道,每個週六上午是例行的家庭聚會,去德記吃早茶。因為你的事,大家都沒睡好,&rdo;盧思薇攤開手,&ldo;早茶取消了。&rdo;
凌彥齊這才想起還有吃早茶這事,一頓可吃可不吃的早茶,一點也不重要。他說:&ldo;不好意思,我手機沒電了。&rdo;
☆、039
我愛她是違背常理,是妨礙前程,是失去自製,是破滅希望,是斷送幸福,是註定要嘗盡一切的沮喪和失望的。可是,一旦愛上了她,我再也不能不愛她。
‐‐狄更斯《遠大前程》
一句最尋常的藉口,成功引爆盧思薇這座火山,枉費管培康從凌晨勸到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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