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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衍從臺階上走了下來,足音使他們頭頂上的聲控燈亮了。
何其繼續倚靠在牆上,把自己想像成一條沒有骨頭軟趴趴的海魚,胸口悶著一堵牆,抬起胳膊都像要了他的命似的。他真想順著牆壁滑下去,隨便坐在臺階上。
&ldo;你幹嘛?&rdo;他有氣無力地對走到面前的邢衍說。
&ldo;你看上去好累。&rdo;
&ldo;我有點困了。&rdo;他說。
&ldo;那我揹你上去。&rdo;
一聽邢衍說要揹他,何其瞬間恢復了力氣,他推開邢衍伸過來的雙手,自己走了上去,還兀自不服氣地說:&ldo;誰要你背?我是沒腳嗎?&rdo;彷彿剛剛憂鬱的人不是他。
邢衍跟在他後面走上了樓頂,一出來就看到何其站在中央,仰著脖子看天上的星星。
前些天一直在下雨,而且只下一陣就停了,過一會兒接著下,這座城市漫長的雨季已經拉開了序幕。何其說這裡的老天爺像個前列腺不好的老男人,連膀胱都控制不住,一場雨下得淅瀝瀝。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讓邢衍皺了皺眉頭,從那以後,他覺得每一場雨都隱隱約約有些味道,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何其還說,下個月還會有颱風天,颱風天你經歷過嗎?你是北方人吧,應該不認識颱風天。到時候風如果太大會把我們的屋頂給吹跑,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哦。
雨季潮濕的空氣讓他們很頭大,屋子裡很多東西都發黴了,衣服、枕頭、床單被套都帶著一股味。每到下雨天,牆壁和地上都會濕一片,物品不能往地上隨便擺放,因為很容易就髒了。還好他們住頂樓,擁有得天獨厚的曬晾地點。以前何其不敢把衣服掛在外面,怕一場大雨落下來,所有的努力前功盡棄,下班回來一看,還得重新洗一遍。現在邢衍在家,家務活基本他包了,洗衣服晾衣服這些髒活累活自然也不在話下。除了做飯,這個真死都學不會的技能,邢衍作為一個家庭主夫勉強還是合格的。
他曾問過何其,為什麼不從這裡搬走,租更好的房子。
他們當時在外面吹夜風,何其靠在欄杆上,突然指著對面樓裡的一戶人家說:&ldo;你看那戶人家的窗戶。&rdo;邢衍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是四樓的一個房間,防盜欄內放著兩盆鬱青的盆栽,窗簾被人拉開,好好地綁在窗戶兩邊。暖黃的燈光從視窗跑出來,打在下面漆黑的小路上。何其說,那條路到了晚上伸手不見五指,偏偏小石頭很多,地上也坑坑窪窪。他這樣的大人走過還要防著突然絆一跤,還好有一盞燈從那扇四樓的窗戶照下來,給過路的人照清腳下的路。他曾經站在光下向上看,那是天花板上的頂燈,上個世紀九十年代裝修新房最流行的那種,沒有現在的花裡胡哨,動輒歐式宮廷中國特色水晶大吊燈。恰巧是那種最樸素,但也是最溫暖的。他老家也有這樣頂燈,母親是一個喜歡種花種草的家庭婦女,家裡的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條。
他站在下面的時候就在想,原來這座城市還有人那麼用心地對待生活,在那盞暖黃的燈下,一定有個精細的女人,像他媽一樣,把屋子收拾得乾乾淨淨。雖然住在出租屋裡,卻能像對待屬於自己的家一樣用心,連窗戶看上去,都顯得比別處溫暖。
接著他又說道:&ldo;你別看我這樣子,我的性格在外面是很孤僻的。要是能接受合租,就不會搬來這裡一個人住了。這個地方說是租金便宜,真的便宜不到哪裡去。&rdo;他趴在自己的手臂上,嘴巴捂在面板裡悶悶地說:&ldo;但我就是喜歡。除了下雨漏水,打雷怕電以外,其他的時間很好。你不覺得嗎?現代社會誰能在大城市裡看著星星吃飯啊,也就這裡了!&rdo;
他們站在屋頂上,能看見的星星也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