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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還趁著紈扇先行離去,對他訓道:“虧得你們,還從小聽著綱常人倫、禮儀名分。自個不嫌難看,我都替你們臊!就是偷腥,下回也給我暗地裡吞下去抹乾淨了,回回這麼被她鬧到明面上來,兩個就都別進門了!平白髒了祖宗家廟的清淨!”
他一一應了,剛要退下,又聽馮肩和在身後道:“師若,你若是下不了手,為父便麻煩些,替你把爛攤子收拾了。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別惹得紈扇心寒,她不僅是你的妻子,她還是中書令家的千金。”
馮言卿知道。馮言卿怎麼能不知道?
西府海棠的花期將盡了。
原本凝豔如脂的一樹繁華,現在在風中默默地、單薄地婆娑著,像望不盡遠方的少女、盼不回郎君的閨婦——眼中那一抹幽怨。
阿蘅伸出手,就接到一片落下的胭脂色。人與落紅無聲相對,像一場無望而執拗的愛情。
呵,她的愛情……
連海棠花都等不到了,她又能執著多久呢?看著眼前的花謝花飛,她在心裡輕輕地嘲笑自己。
甬道的那端,緩緩現出了一個身形。
阿蘅靜靜地看著他走近,看他神情清淺,始終不曾把視線投給她一絲一毫。他僅僅只是路過。
馮言卿,你既無心,阿蘅又何苦妄作糾纏?
當他再一次與她擦肩,她對著空氣似濃似淡地道:“這便是你想要的生活嗎?我記得三年前,馮公子還在猶豫要不要做一個戲中的傀儡,而今這場戲你倒是演得得心應手了。”
一陣忽然鼓起的風捲起了不少花瓣,紛紛揚揚。
身後的腳步聲似乎停了下來。
“我也記得,你原本是個明哲保身,深諳進退之人。你應該知道,繼續留在這裡,你的日子不會好過。”
“我知道。”阿蘅很平靜地介面,“但是否結束這個僵局的決定權在你手上。難道比起快刀斬亂絲,馮公子更樂意就這樣懸在半空中消磨彼此的耐性嗎?”她轉過身,看見馮言卿立在那兒,他微微側過頭,像是要開口卻又陷入沉思。
“對,也對。是該結束了。”最後,他喃喃道。
“那便今晚。你到東廂的書房來,不用別人送酒了。”
隨著風的平息,海棠花覆蓋了地面,也將剛剛發生過的零落的對話掩埋。像他從不曾停下腳步,像她從未開過口,只是無聲地站在他身後,又一次望著他離去。
三年情絲,便該在今晚徹底斬斷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四回
“有一回捱了頓打,也不記得是為什麼了,都還來不及從地上爬起來呢,又被叫上臺去。那回演的是《踏謠娘》,演到抬手整花鈿的時候,就站不住摔了下去。不過那日運氣好啊,跌到地上前被人扶了一把。”
“便是他了?”當時聽故事的男人這樣介面,她輕輕地點了點頭。
那是她第一次遇到馮言卿。公子如玉,眼中一抹溫淺的笑意,實際上透著種高貴的疏離。
這樣的人吶,就是天邊夠不著的月亮,連生出一絲念想也是枉然,既然如此,從一開始就該本本分分地守好自己的一顆心。
阿蘅是很擅長這一點的。
所以遠遠看著海棠花下自斟自酌滿身寂寥的男人,她能夠毫不動容地轉身走開。這個院子是她誤入,這院子裡的男人她也是不能靠近的。
“你,過來將這三杯酒喝下去,這個銀碟子就是你的了!”
花園裡,醉酒的子弟懶洋洋倚在身側的家妓身上,朝正巧走進院中的阿蘅高聲道。她在他們的斜睨下走到長几前,看他們隨手將一個細銀碟甩在三隻滿盛的酒杯前,酒液隨著輕晃濺到了一片狼藉的案上。
這樣的刁難調戲一貫極為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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