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頁(第1/2 頁)
當番、出陣、任務,這是每個本丸相似又不相同的日常。鶯丸落後她半步,安靜地聽著,不時附和一兩聲,或者與紅藥一起輕輕地笑起來。
簡直與從前鶯丸輪值近侍,陪著她去萬屋逛街時一般無二。
漸漸地,兩人間的話題天馬行空起來。從萬屋又上了什麼新鮮東西到本丸裡來了多少新刀,再到這幾天本丸的大家是如何計劃採購、準備宴會。紅藥說到興起,回頭去看鶯丸。
鶯丸依然走在她身後半步處,見她停步,他也配合地停下來,問道:「怎麼了?」
不怎麼。她想。只是鶯丸的笑容,看起來好模糊。
不止笑容,鶯丸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模糊。夜晚視線不好,紅藥仔細看才發現,他的身體從邊緣輪廓起正一點一點變得透明。
這是怎麼回事?眼前的場景太過詭異,紅藥從沒見過這種情況,從心底升騰而起的巨大恐懼瞬間攫住了她。她伸出手,下意識地去確認鶯丸的存在,然而手伸到一半就生生停在了半空。
不知是不是已經被她發現,鶯丸身體透明化的速度快了許多,她甚至已經透過鶯丸的手指,看清了他拿在手中的羅盤的紋路。
這樣明晃晃的變化,紅藥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自欺欺人地當做一時眼花。但為什麼?就算付喪神徹底暗墮也不會直接消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紅藥停在空中的那隻手手指顫抖幾下,轉而握住了鶯丸的刀柄。付喪神身體出了問題,多半要從本體上找原因,她本想看看鶯丸的本體,然而一握上去,她就知道沒有必要看了。
付喪神的刀裝都是顯形時自然誕生的,有些與他們原本的刀裝有聯絡,有些沒有,但無論什麼刀種有沒有來歷,為了保護本體,刀鞘都必然與本體嚴絲合縫,至少要稍微用力才能□□。
但握住鶯丸刀柄時的觸感,卻輕鬆得與她任何一次握刀都不同。
她稍稍向上一提,臉色更難看三分。這根本用不著判定原因,手中的重量輕得不像話,就算短刀中尺寸最小的今劍的本體,重量也比它重得多。
鶯丸的刀鞘中,根本就沒有本體。
紅藥只覺一股熱流轟地直衝天靈蓋,眼前一黑,差點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
怎麼會這樣?怎麼能這樣!
付喪神沒有本體,會發生什麼?紅藥簡直不敢想像。可沒有本體的後果就明明白白地擺在她的眼前——就這麼幾分鐘,鶯丸的身體已經隱約能透出路燈的光了。曾經那些碎在她面前刀劍的臉又歷歷閃過眼前,舊日的夢魘裹挾著對自己無可言說的憤怒,讓她打心底裡升起一股慌亂來。
可她沒有時間慌亂。鶯丸隨時可能消失,紅藥甚至連一句「到底怎麼回事」都不敢問。
「什麼時候……誰做的?沒、沒……辦法了嗎?」話一出口,紅藥才發現她的聲音已經抖得不成樣子了。
不,不是聲音,是她自己在發抖。她本以為自己可以做到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但看著鶯丸在她面前一點點消失,她越是極力剋制,越是顫抖得厲害。
「嘛,沒關係沒關係,是我自己想這麼做的。」鶯丸笑笑,將羅盤放回她的手中,有些遺憾,「估算出了點小錯誤啊,看來是喝不到你新準備的茶了。」
他到現在居然還笑得出來!
紅藥又慌又氣又委屈,那氣和委屈簡直不知道是衝著誰來的,差點讓她眼睛一紅時隔不知多少年再掉下淚來。
「我捨不得你。」
她已經顧不上措辭的藝術了,所能做的只是不錯眼地盯著漸漸消失的鶯丸,在這為數不多的一點時間裡,將四年的別情一股腦地說給他聽:「我一直很想你,四年過去了也常常想起你來。這次能再見面我真的很開心,就算、就算看到你暗墮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