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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加內爾又到巴塔戈尼亞人旁邊，設法把那段故事原原本本說出來。有時因為找不到字，有時因為翻譯不出某些細節，有時因為某些細節對一個半無知的人不容易懂，他那長篇的演講常常被截斷了。那學者的樣子看來真有趣。他指手劃腳，咬牙嚼舌地說著，費盡了心機，想盡了方法，大汗珠象瀑布一樣，從額頭上向胸口直流。最後，實在說不出了，他就用手來幫忙。他跳下馬，在沙地上就畫了一幅大地圖：這是經線，那是緯線，交叉著；這裡是太平洋，那裡是大西洋；這裡是卡門那條路，一直通到這裡。從來一個地理教師沒有感到這樣的困難。塔卡夫看著這一場表演，態度始終安閒，不讓人家看出他是懂還是不懂。那地理學家講了半個多小時，後來，他停住了，擦著滿頭大汗，看著那巴塔戈尼亞人。

&ldo;他懂了嗎？&rdo;哥利納帆問。

&ldo;我們看吧，如果他再不懂，我也無法說了。&rdo;

塔卡夫一動也不動，一句話也不說，眼睛老盯著那逐漸被風吹平的沙上的地圖。

&ldo;怎麼樣？&rdo;巴加內爾問他。

塔卡夫彷彿沒有聽見他問。巴加內爾已經看見一個譏嘲的微笑從少校的嘴唇上顯出來了。為了要爭這口氣，他正要重新努力再作一翻地理說明，這時那巴塔戈尼亞人用手一揮，止住他。

&ldo;你們要找一個俘虜嗎？&rdo;塔卡夫問。

&ldo;是的。&rdo;巴加內爾馬上回答。

&ldo;就是在由太陽落山到太陽升起的這條路上嗎？&rdo;塔卡夫又說，以印第安人的說法，確定著那條由西到東的路線。

&ldo;是，是，正是！&rdo;

&ldo;是上帝把那俘虜的秘密交付給那大海的波瀾了？&rdo;

&ldo;就是上帝親自交付的。&rdo;

&ldo;讓上帝的旨意實現吧！&rdo;塔卡夫相當嚴肅地回答，&ldo;我們將一直往東走去，如果必要的話，一直走到太陽邊！&rdo;

巴加內爾看見他的學生懂了，得意洋洋地，立刻把那印第安人的回答翻譯給他的旅伴們聽。

&ldo;多麼聰明的種族啊！&rdo;他又補充說，&ldo;在我們本國，20個鄉下人聽我講這一套，就有19個不會懂的哩！&rdo;

哥利納帆請巴加內爾問那巴塔戈尼亞人：他可曾聽到有外國人落到草原區的印第安人手裡。

巴加內爾照樣問了，並且靜候回答。

&ldo;似乎聽說過。&rdo;巴塔戈尼亞人說。

這句話翻譯過來，7個人一齊圍到塔卡夫身邊來，用眼光問他。

巴加內爾心裡十分激動，幾乎說不出話來了，他繼續對這樣一個有意思的話頭追問下去，眼睛盯住那莊重的印第安人，恨不得在他未開口之前就能把他的回答看出來。

那巴塔戈尼亞人每說出一個西班牙字，他就用英文同時說一遍，使他的旅伴們聽著就彷彿塔卡夫在直接用英文說話。

&ldo;這俘虜是什麼樣的人呢？&rdo;巴加內爾問。

&ldo;是個外國人，是歐洲人。&rdo;

&ldo;你可看見過他？&rdo;

&ldo;沒有，但是印第安人閒談時曾講到他。他是一個好漢啊！

有一顆牯牛的心！&rdo;

&ldo;一顆牯牛的心！&rdo;巴加內爾驚嘆著說，&ldo;啊！好個巴塔戈尼亞語言啊！你們懂嗎，朋友們？！那意思是說一個勇敢的人！&rdo;

&ldo;那就是我父親呀！&rdo;羅伯爾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