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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述:中學生的四千字華章
中學生的四千字華章
“我升初三後,中文老師是27歲的楊錦銓(名字很像英文老師楊錦鍾,但是男的,並且是福建人)又兼導師。他是一位最能啟迪學生的中文教員,臺灣海疆學校畢業學歷雖不怎麼樣,但書教得真好……因為我的中文在班上出色,自然被楊錦銓老師另眼看待。有一次作文,談到中文程度,我寫道:‘現在學生的中文程度要比過去差一倍。’他批改時,不以為然,批曰:‘怎麼可以數字計量?’作文簿發下來,我沒說什麼。36年後,他退休了,我託石文傑送我的書給他,以示不負師教之意。順便請石文傑轉告他:‘《傲慢與偏見》小說中,就有誰比誰漂亮一倍的用法。’46年後,我在電視節目《李敖笑傲江湖》中提到他,稱讚他,移居美國的他知道了,送了他花了20年剛剛完成的一套大書—《說文意象字重建》給我,我大吃一驚,他如此勤勉,有如此成績,真是高人一等。他寫信給我說:‘我兄名滿天下,卻如此念舊,衷心感動不已!’我跟楊錦銓老師40多年未見,但是師生之誼,懸而不斷;念舊之情,老而不衰,其交君也子。”
“從初二到高一,14歲到16歲,我因為中文好,參加過多起演講、辯論、論文比賽。初二時得過全臺中市第四屆全市語文演說競賽,得初中組第二名(第一名是四姊,她代表省立臺中女中;第三名是張立綱,他代表臺中二中。張立綱的哥哥張立豫後來成了我四姊夫,張立綱也變成院士級的學者)。高一時參加臺中市論文賽、本校論文賽,皆獲第一名。高二時在《合作經濟》第二卷第十二期發表《合作制度與節制資本》,這是參加慶祝第三十屆國際合作節徵文而作,得了全臺灣第一名,並拿到有生以來最大一筆數目的獎金。我用那筆錢買了中華書局版四十冊的《飲冰室合集》。
“在參加各種比賽以外,我在高一也寫過《李敖札記》四卷;並在《學生》雜誌第四十六期發表《杜威的教育思想及其他》;在《新生報》發表《〈英倫歸來〉的啟示》、《生也有涯知無涯》;另外還寫了《學習英語的目的》、《諸葛亮的軍政》、《虛字的對聯》、《字形的對聯》、《毋忘在莒的出處》、《行李考》等稿子。這時我16歲。”
“1953年我18歲,念高三,只念了十幾天,就自願休學在家。我那北京大學畢業的老子他隨我的便,輕鬆地說:‘好!你小子要休學,就休吧!’他當時正是臺中一中中文科主任,他跑到學校,向教務主任說:‘我那寶貝兒子不要念書啦!你們給他辦休學手續吧!’於是,我蹲在家裡,在那四面是書的兩個榻榻米大的書房兼臥室裡,痛痛快快地養了一年浩然之氣。也寫了不少文章,其中有《從讀〈胡適文存〉說起》及《李敖詩集》等。我有這麼好的寫作能力,和我從小就養成了重視課外書的習慣,也養成了買書藏書的癖好有關。到臺灣時,我的全部財產是500多本藏書,進臺中一中後,我的大部分時間都消耗在這個中學的圖書館裡。這個圖書館的藏書相當豐富,我以義務服務生的資格在書庫中泡了4年之久,使我對一般書籍有了不少的常識。最使管理員們驚訝的是,我甚至可以閉起眼睛,單用鼻子就可以鑑定一本書是上海哪個大書店印的,這是我最得意的一門絕技。”
“在制式教育中,我慢慢長大,也慢慢對中學教育不能容忍。就客觀環境來說,我總覺得我所經驗的中學教育趕不上我在北京時的殘餘記憶。在殘餘記憶裡,我認為北京的中學生不像臺灣這樣呆板、膚淺,缺乏常識與性靈;就主觀感受來說,我讀的課外書愈多,我愈覺得中學教育不適合一般少年的個性發展、更不要提IQ較高的學生了。中學的教育制度、教授法、師資、課程分配等等都有著極嚴重的缺陷與流弊,我高一時候那篇4000字的文章—《杜威的教育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