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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間的尷尬沒有了。但是,當她悄悄把自己的手從他手中抽出去的時候,他才知道,他絕不能對她孟浪,正像方克梅說的,她是個保守的、矜持的、乖女孩。他有一絲絲受傷,接受我吧!他心裡喊著。可是,他卻又有點矛盾的欣賞和欽佩感,她連握握手都矜持,一個乖女孩,一個那麼優秀,那麼活潑,那麼有深度,那麼調皮,卻那麼潔身自愛的女孩!如果以前從沒有男孩沾惹過她,那麼,他更該尊敬她。越是難得到的越是可貴。他生命中所有的女孩都化為虛無……只有眼前這一個:溫柔的笑著,恬然的笑著,安詳的笑著,笑得那麼誘人那麼可愛,卻不許他輕率的輕輕一觸。他嘆口氣,挺直背脊,開啟書本,正襟危坐,繼續幫她查英文生字。“去去去!”他輕叱著:“去聽你的音樂去!”
“好!”她喜悅的應著,跑去開唱機,翻唱片,一會兒,他就聽到她最喜愛的那支AllKinds of Every-thing在唱起來了。他拋開字典,傾聽那歌詞,拿起一張紙,他不由自主的隨著那歌聲,翻譯那歌詞:
“雪花和水仙花飄落,
蝴蝶和蜜蜂飛舞,帆船、漁夫和海上一切事物,
許願井、婚禮的鐘聲,
以及那早晨的清露,萬事萬物,萬事萬物,
都讓我想起你——不由自主。
海鷗,飛機,天上的雲和霧
風聲的輕嘆,風聲的低呼,
城市的霓虹,藍色的天空,
萬事萬物,萬事萬物,
都讓我想起你——不由自主。
夏天,冬天,春花和秋樹,
星期一,星期二都為你停駐,
一支支舞曲,一句句低訴,
陽光和假期,都為你停駐,
萬事萬物,萬事萬物,
都讓我想起你——不由自主。
夏天,冬天,春花和秋樹,
山河可變,海水可枯,
日月可移,此情不變,
萬事萬物,萬事萬物,
都讓我想起你——不由自主!“
哦,美好的時光!美好的青春,美好的萬事萬物!就有那麼一段日子,他們每天下午窩在水源路的小屋裡,她聽唱片,他查字典,卻始終保持著那麼純那麼純的感情,他只敢握握她的手,深怕進一步就成了冒犯。直到有一天,他正查著字典,她彎腰來看他所寫的字,她的頭髮拂上了他的鼻尖,癢癢的。他伸手去拂開那些髮絲,卻意外的發現,在她那小小的耳垂上,有一個凸出來的小疙瘩,像顆停在花瓣上的小露珠。他驚奇的問:“你耳朵上面是個什麼?”
“噢!”她笑了,伸手摸著那露珠。“我生下來就有這麼個小東西,湖北話,叫這種東西是鴕鴕,所有圓圓的鼓出來的東西都叫鴕鴕,所以,我小時候,祖父祖母都叫我鴕鴕。”
“鴕鴕?”他幾乎是虔誠的看著她,虔誠的重複著這兩個音。“怎麼寫?”
“隨你怎麼寫,鴕,一個發音而已。”
“鴕鴕。”他念著,她的乳名。“鴕鴕。”他再念著,只有她有的特徵。“鴕鴕。”他第三次念,越念越順口。“鴕鴕。”他重複了第四次。“你幹什麼?”她笑著說:“一直鴕鴕啊鴕鴕的。”
“我喜歡這兩個字,”他由衷的說,驚歎著。“我喜歡你的耳垂,我喜歡只有你才有的這樣東西——鴕鴕。啊!”他長嘆,吸了口氣。“我喜歡你,鴕鴕。”
他把嘴唇蓋在她的耳垂上,熱氣吹進了她的耳鼓,她輕輕顫動,軟軟的耳垂接觸著他軟軟的嘴唇,她驚悸著,渾身軟綿綿的。他的唇從她的耳垂滑過去,滑過去,滑過她平滑光潔的面頰,落在她那溼潤、溫熱、柔軟的嘴唇上。
從沒有一個時刻他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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