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階層固化(第1/2 頁)

光和二年（公元179年），沛國，相縣。

春風料峭，乍暖還寒。此時楊樹雖已抽起了綠芽，卻仍難聞蟲鳴鳥叫之聲。

年僅十七歲的周琦緊了緊衣服，晃悠悠走在鄉間的集市上，笑容滿面的與來往商販打著招呼，很快就停留在了一個肉攤前面。

攤主身材魁梧雄壯，身上繫著骯髒、油膩的圍裙，下巴上的短鬚宛若鋼針般根根豎起，面無表情的剁著骨頭，哪怕此時天氣還有些寒冷，仍舊光著兩個膀子。

攤主叫項弘，表字伯德，二十六歲仍然沒有娶妻，家中只有瘸腿的老母一人，屬於外來在本地討生活的流民，並無當地戶籍。

“伯德兄，來兩斤狗肉！”

周琦從懷中掏出三十錢扔在肉案上，笑嘻嘻對著項弘說道。

項弘沒有去看那些銅錢，反而把剁骨頭的刀插在肉案上，而後看著吊兒郎當的周琦，眉頭緊皺。

他對著周琦說道：“阿（e音）玉，汝年歲已然不小，家中又有經書傳世，何不隨周嗇夫鑽研經書，反而舞槍弄劍、遊手好閒，每日與鄉間遊俠兒廝混？”

阿玉乃是周琦乳名，因為此時他尚未及冠還沒有取表字，所以親近之人皆呼其乳名，就好似曹操被喚作‘阿瞞’那般。周嗇夫則是周琦祖父，在鄉間擔任嗇夫一職，故被人尊稱為周嗇夫。

周琦抬頭看著滿臉嚴肅的項弘，收起了臉上嬉皮笑臉的神色，心中卻是湧過一股暖流。

人與人相交，最忌諱交淺言深。項弘能夠如此直白的勸誡周琦，顯然已經真正將周琦當成了朋友，甚至是知己。

事實上，周琦並非這個時代之人，他的靈魂來自一千八百年以後。

穿越前，周琦已經在官場上廝混了十幾年。之所以說廝混而非打拼，是因為周琦早年當官的時候敢打、敢闖、敢拼，並且憑藉著出色的個人能力，迅速帶動了當地的經濟發展。可惜的是，他也在這個過程中得罪了很多人。政績出色卻朝中無人，周琦很快就被明升暗降，給了個閒職早早讓他養老去了。

三年前，周琦出車禍意外身亡，穿越到了漢末同名同姓的周琦身上，由於身體太年輕，也連帶著周琦心態都慢慢變得年輕了許多。後世十餘年的鬱郁不得志，也因為穿越而被緩緩放下。

穿越以後，他深知要不了多久就會天下大亂，豪傑並起，正是男兒建功立業之時，想要有番大作為。可惜年齡太小，且只是一介鄉嗇夫的孫子，出身並不算好。

在深刻了解了這個時代與自己的出身以後，周琦不由暗自苦笑。

相比起後世，這個時代更加讓人感到絕望，階級早就已經固化，普通人的上升通道被死死堵住，莫說是一介白身的周琦，就算是身為郡望豪族的地方豪強，想要在朝中謀求官職都非常困難。

哪怕當今天子已經從去歲開始在西邸賣官，哪怕各個官職都明碼標價，哪怕地方豪強富甲一方，卻也沒有資格捐錢買官，更不用說家中並無多少餘財的周琦了。

嘆了口氣，周琦凝視著項弘的眼睛，輕聲說道：“伯德兄，可有時間與我對飲？”

項弘二話不說，直接收了自己的肉攤，而後引著周琦來到了院內。

簡陋的庭院內，周琦與項弘相對跪坐，案几上放著剛剛燉好的狗肉，以及一罈劣酒。

此時的項弘，已經換了身衣服，少了份油膩與邋遢，卻是多了幾分英武之氣；至於周琦，亦是腰桿挺得筆直，不復之前輕浮之氣。

二人舉碗對飲，酒過三巡以後，周琦聽著從屋內傳出來的咳嗽聲，壓低聲音問道：“媼（這裡是對年老婦人的尊稱）身體可還好？”

項弘臉色灰暗，沉默許久才澀聲說道：“去歲冬季酷寒，家母勉強熬過來，身體已經大不如前，時常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