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頁(第1/2 頁)
定柔忽覺得心裡無比的安寧。
素韻搬出了藤桌和藤椅,兩個孩子淨了手抓著點心大口大口吃起來,定柔坐在他們身邊,笑著給擦下巴的渣粒,素韻沏了茶出來,端著粗瓷茶具,抱歉地說:「只有乾花茶,怠慢妹妹了,不過水是好水,我們這兒的井水是深井水,又乾淨又甜。」
定柔越看兩個娃娃越覺有趣,道:「很好啊,什麼花?我在妙真觀也採花曬來做茶。」素韻說:「金銀花和去歲收得落桂花,你且吃吃看。」
定柔喝了一口,只覺唇齒清香,「妙真觀的山裡遍地是野花,採都採不完,我師傅善醫理,我們無事的時候會採一些蘼荼、桔梗、白菊、野生□□米,製成藥茶飲,送給那些來看病的人。」
素韻也坐下來,餵兩個孩子水,「上次我坐月子,娘帶著小九她們來,怎麼也不肯沾我家的飲水,寧可渴著。」看到定柔眉目間的惆悵,知她想家了,忍不住安慰了幾句,定柔問起家中人口,素韻才說月臺上的老嫗是家婆,西屋是賃房子的租戶,家翁身子骨還算硬朗,能做一些事,出去給商鋪看管貨倉,賺一兩文小錢和午飯,姐夫這幾日在私塾謀了個臨時的差事,給童子們授課去了。
定柔本要去月臺上請安,被素韻阻止了,說:「她除了你姐夫和堯兒,旁人都不認得的,話也說不清,剛拉了一褲子,才將擦洗了,還有味沒散,妹妹勿要去。」
定柔四下看了看,桐樹跟下五個大木盆滿滿沁著衣物。
月臺上的老嫗閉目打起了睡鼾,素韻從屋裡拿出一條毯子蓋上。
「姐姐這房子不錯。」
素韻坐下來,道:「我剛來的時候,是個茅茨土階的屋樓,住著幾十口,你姐夫只有半間房子,一家人擠在一張土炕上,夜裡蓋著一條舊絮棉被,我沒法子,拿出了自己的梯己,爹爹雖將我逐出了家門,可首飾衣物還是讓我帶了的,我手裡經年攢了一千六百兩銀子,花了五百兩買下了這個大院,將土房全部拆了,用上磚瓦,我們在窩棚裡住了半年,我差點就把孩兒生窩棚裡了,裡外裡粉刷,添置了一些傢俱,錢也不夠,首飾全典當了,反正我是用不上了,那些絲錦綾羅的衣服,也一併折價典賣了,這才拾掇的像個人住的家。」
撫摸著春姐兒的鬏鬏:「起初日子還是過得去的,誰知我懷春兒的時候,婆婆摔了一跤,差點沒緩過氣,看病吃藥,借的印子錢,不得不捉襟見肘起來,我已經熬的習慣了,就是可憐孩兒,跟著我受苦了。」
定柔不得不對姐姐生了敬佩,一個自小養尊處優的大家閨秀,能做出這樣的犧牲,名節,尊嚴,富貴安逸的生活,全都摒棄了,可見她是愛極了那個男人,將銀袋和票銀放在藤桌上:「母親給你的。」
素韻看了看銀袋,又拿起票銀,數了數近五百兩,大為震驚:「娘可不能給我票銀,我每次去求她,都沒多過五十兩的碎銀,她心裡還生著我的氣,又怕給了我票銀去錢莊兌現爹會知曉,這是妹妹你的梯己吧?」
定柔喝著茶,只好說:「也是娘給我的,我不買什麼物什,留了一百兩的。」
素韻搖搖頭,將票銀放回了妹妹手裡:「不行,娘給你的,我拿了算什麼,你現在不覺著,到嫁了人就明白了,過日子,處處是錢打點的,有了孩兒還得攢聘禮,爹給的嫁妝再多,也耗不住天長日久。」
推脫了一陣,素韻感懷妹妹心意,只好收了二百兩。
定柔想著,一會兒找個機會把剩下的塞到姐姐衣兜裡,轉而問:「姐夫對你好嗎?」
她很好奇,姐姐一個深閨女子,怎麼認識的貧寒子弟。
素韻低頭默了一陣,才開口,嘆著氣:「好,說不上什麼是好,開始的時候還疼惜我,連冷水都捨不得我沾,什麼活兒都大包大攬,可時日長了,便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