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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明霽惠風的嗓音。
那些人齊齊抬腳,大步走出來,竟整齊一致,皆穿著鹿皮軟靴,踏地無聲,從她面前經過,走出廊下石階,很快便後腦對人,靜妍心中不捨,千百個念頭紛雜過腦海,一急竟喊了出來:「公子!」
溫氏驚慌失措,不知她在叫誰,方才一個都沒看清面貌。
那些人腳下隨著一個人頓住,雪色衣裳的背影轉過側臉,靜妍上前一步,說:「靜女其姝,自牧歸荑2。」
溫氏臉色乍變。
只見那人又轉回了腦勺,束髮玉簪,身形傲岸,揚了揚手中的摺扇,和眾人一起荏苒遠去,消匿在街市。
靜妍久久地望著那個方向,毓娟在裡頭等的不耐煩,和十五一起喚姐姐,她權當未聞,溫氏氣急敗壞,硬拽著塞回了馬車,把毓娟和十一趕到了另一輛馬車,再不許出來。
「你一向最叫我省心,今日怎生這樣失態!忘了你的身份嗎?你是定了親的人,受了彭家的聘雁,已姓了彭,怎可同你六姐一般,生出這不知廉恥的念頭!叫你爹知道了,豈非又要動家法,十一才將好,你卻來生事,老天爺,我還活不活了!」說到後頭成了哭音。
靜妍渾似不在意,把玩著扇子,強硬地道:「我要悔婚,我今日才知道什麼是良人者,所仰望而終身也,父母之命,再難相從,回去找個時機我就跟爹說明。」
溫氏登時抬手摑去一個響亮的巴掌,臉上留下了火紅的指痕,幾縷髮絲垂了下來。打在兒身,疼在娘心,捂著帕子哭了出來,「你爹最恨女兒傢俬定終身,連人家是誰你都不知道,瞧那背影跟你四哥差不多的年紀,別說娶妻,只怕連孩兒都有了,你就敢跟人家說那話,萬一找上門來,你爹還不發落了我們娘們!糊塗的孽障!」
靜妍咬了咬牙:「便是做妾,我也願意!我信我自己的眼光,他絕不是貧賤的人,中原的口音,那些人明顯是他的隨從,非富即貴,他定是這次隨駕來的仕宦子弟,爹將我趕出門更好,我去行轅打聽,投奔他去。」
溫氏氣得幾乎暈厥,伸手上去薅衣扯發,好一頓才收手,靜妍髮髻全坍,釵環掛在發邊,不住地淌淚珠,嚶嚶抽泣起來。
第39章 竹竿何裊裊 魚尾何簁簁……
馬車到了一個小巷子口停下,因為道路狹窄無法通坦,定柔只好下車步行。
一路用扇遮著半張臉,沿途越走越狹仄陰沉,土砌的墉牆相夾一道,蓬戶桑樞的樓屋,偶有青磚瓦簷的小四合院,牆太高,陽光都照不進來,四下夾雜著婦孺打孩罵漢,和狗吠雞鳴,群雌粥粥,好不喧雜。
因為胡姓和盧姓居多,便取了個「葫蘆巷」的諢名,定柔也沒想到這麼遠,快到城邊了,淮揚城古來富庶繁華,風水優佳的地方都被富商大賈建上了碧瓦朱門的大院,下戶們只好擠到了一處。
土路坑窪不平,隨處可見汙水坑、糞堆和苔蘚,蒼蠅成群,氣味沖鼻,一路走來繡鞋已汙跡斑斑,兩個丫鬟不由露出嫌惡的神色,一手提著油紙包,一手捏帕緊緊捂著鼻子,家丁在前頭開道,過往的路人嚇得直靠牆。稚童成群在路邊嘻耍追逐,見到她們,好奇地抬臉端看,聞到油紙包裡誘人的香味,饞涎涎的含住了黑乎乎的手指,屋裡頭的大人聽說節帥府來人了,紛紛出來瞻睹,圍戰在門口。
一行衣香鬢影分外突兀。
等走遠了,門口的婦女老嫗便議論起來,「衣料子真好!」「你們瞧見中間那個官小姐了吧,哎呀喂,雖用扇子擋著半個臉,可仍瞧的出是個美人兒!那小身段,比戲臺上的優伶還苗條。」
到了一個蓬室土垣的小院前,雜木柵欄門半關著,兩個梳著角角的小兒在門口玩石子,一高一矮,高的是男孩,大約五六歲的樣子,矮的是女娃,蒜苗一般,瘦瘦小小,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