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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克風,閉著雙眼咧開原本擅唱山歌的嘴巴唱起了他們自己也聽不太明白的粵語歌曲,惡喊著什麼:“愛要說,愛要做,愛更要用心去把握。。。。。。”前一首後一首,沒完沒了,全是對愛情的嘮叨和哀求。這些虛榮模仿中的佼佼者故意讓清脆的喉嗓發出令人肉麻的廣東鼻音,並自以為榮。
譚興華不堪其擾,從此躲在書房裡極少露面。他不再像從前那樣酒足飯飽後躺在門口的靠椅裡靜靜地享受午後陽光的溫暖,偶爾打個盹或者在短暫的白日夢中反芻一下溫飽生活帶來的饜足感。那些只需看完三兩行就能知道很顯然是以賣弄詞藻為噱頭的餖飣之作給他帶來了意想不到的名利。但他不得不面對隨之而來的苦惱,因為他那個廢紙簍裡的詞語早已告罄,好些他格外中意的詞,如寂寞呀、憂鬱呀、迷惘呀、春暖花開啊等等,不知重複使用了多少遍。他憂心若再不改弦更張,必將露餡無疑。也就在那一天,著名詩人王水突然間無緣無故地銷聲匿跡了。
隨後,另一位名叫王京的作家在文壇迅速躥紅,他用流水線的生產方式在短期內炮製了一系列封面和內容相差無幾的言情小說,目標市場直接鎖定了那些心智尚未發育健全,走起路來蹦蹦跳跳一不小心就連人帶夢跌入情網的中小學生。當數目不菲的稿費一筆又一筆寄到興安村時人們才驚醒,原來大名鼎鼎的王京竟然就是鬼鬼祟祟出入於譚吉先生書房的譚興華。
譚興華立刻出面闢謠,賭咒發誓稱自己與王京沒有任何瓜葛,並公示自己的筆名叫苟日。的確,一個月後,署名苟日的長篇小說《昨夜來風雨聲》正式出版發行,讀者反響熱烈,好評如潮。一些來黃洞仙上香的鄉親自豪地問代文知不知道興安村出了一位大作家時,老將軍呆滯的雙眼突然發亮,彷彿遇到了知音,肯定地回答說:“當然知道,只可惜解放前就死了。”
許多記者慕名來到興安村追蹤採訪,譚興華侃侃而談創作心得卻拒絕拍照,他深知自己猥瑣而瘦小的身形實在上不了封面。在記者們的不斷交涉下,他最終作出了讓步,但要求攝影師必須設法在鏡頭前加裝放大鏡以便壯大他的形象。不過這種高大偉岸的平面形象只維持了不到一年就被法院的一紙判決書徹底毀了。
一位叫習習的作家狀告苟日剽竊了她的作品,法院最終認定剽竊事實確鑿,判決苟日賠償習習二十萬元經濟損失並賠禮道歉。早在接到傳票之初,譚興華對自己能在法庭上矇混過關仍抱有僥倖的想法,因此解釋說作品中那眾多高度雷同的情節和文字純屬巧合,甚至還搬出王禹偁的《春居雜興》和杜甫的《絕句漫興》來佐證文學創作中的心有靈犀、相互通融是可能的。不過,白紙黑字就擺在眾目睽睽之下,無論作者、讀者還是法官都能一目瞭然那是怎麼回事。因此,面對法院的判決,他不再狡辯,只是用計算器算了算,把出版該書的收益刨去賠款後居然還略有盈餘,這才稍稍鬆了口氣。他由此看到了盜竊文字的可觀前景,於是爽快地把賠款如數付了。但死活不肯向原告和讀者道歉,因為他堅持認為做賊並不丟臉,承認做賊那才丟臉。
這場官司鬧得沸沸揚揚,代文從吳芙嘴裡得知情況後,用他慣常的那種沉穩而冷酷的口吻說:“這就對了,小人愛財,取之於盜。我敢肯定這傢伙不是譚氏子弟,是野種。”
吳芙抿著嘴笑了,但代文卻笑不出來,他對自己的家族太瞭解了,任何興安人,只要身上遺傳了哪怕一個譚氏基因,那他寧願明火執仗也絕不會去幹鼠竊狗偷的勾當。
吳芙比以前走得更勤了,有時僅僅為了送三個苧麻餈粑給代文吃,她也會鄭重其事地當正經大事來辦。其實見了面說不上幾句話就得下山返家。不過,她發現代文已習慣並需要這種密集的探視後,便順勢讓自個沉醉在痛苦與幸福交織的來往中。名義上是受婆婆的使喚,替婆婆傳話、當差,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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