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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武伯英抱怨:“我下午還要去婦女教習所一趟呢!一個破巡官,就把你們嚇成了這樣。”
武伯英勸慰道:“再等等,也不急在這一時。”
三個幹事原本在心底裡就有些不滿,聽黃秀玉這麼說,也都紛紛發起了牢騷。
閒散單位自有閒散單位的好處,雖無油水可撈,卻有大把的時間以供支配。往常下午這個時候,辦公室基本就剩下武伯英一人,其他四個各找由頭去了外派,十有*為著私事。他們倒是深刻領會了新生活運動的實踐指引——“三化”,即生活藝術化、生活生產化和生活軍事化。小楊喜歡聽秦腔,此時往往要去易俗社的戲園子,看個下午場的戲,把生活藝術化了;小欒喜歡打麻將,幾個好友拉開場子,經常要從午後戰到午夜,吃苦耐勞地躬行生活生產化,雖說有賠有賺,種莊稼還有個豐收減產,一個道理;小董是生活軍事化的典範,早早回家向老婆報到,手裡幹著家務耳朵聽著數落,待遇和扛槍捱罵的糧子丘八基本相同。
黃秀玉洋化新潮,很符合蔣委員長新運訓話的要旨,“適於現代生存,配做一個現代的國民”。她從英國回到上海,又從上海到了西安,喜歡的那些情調越來越遠,心中難免寂寥。還好竹笆市上的阿房宮電影院近在咫尺,門頭修成宮殿式樣,兩個朱漆柱子盤著金龍,從辦公室經東偏門過去,也就兩三分鐘的路程。阿房宮一天三場電影,據說龍眼和龍珠晚場時點亮,黃秀玉卻從未見過,晚上城內宵禁,兵荒馬亂,三教九流,女孩子家出來不安全,所以總要去放映廳看個下午場。沉浸在各種臆造的情節裡,渾然忘我,也忘了身邊的紛擾和眼前的失意,電影已成了撫慰心靈的良藥,和信徒做禮拜似的執著虔誠。她懂英語,那些美國片子根本不是障礙,只是氣惱每隔幾秒畫面全無後黑幕上出來的漢字臺詞,讓夢做得不那麼順暢。
當然,她初來乍到,曠工時還忐忑不安,間隙會回到辦公室,對獨自伏案忙活的武伯英撒謊。武伯英從不深究她的去向,也對她挑起的話題不感興趣。黨部裡八竿子打不著的一些同仁,都巴巴地和她套近乎,年老的為了她父親的提攜,年少的為了臨近芳澤。所以,黃秀玉覺得武伯英是個不尋常的人,反倒激起了她的好奇,也激起了她的好感,乃至於激起了心動。
武伯英心裡清楚,這個黨務巡官一定不是盞省油的燈。
上午調查處一科長鬍漢良給武伯英打過電話,通知說南京來的專屬視察員齊北昨天抵達西安,今天即來黨部公幹,上午高層召開見面會,下午到各個部門拜訪同仁。調查處是幹什麼的,大家都心裡清楚,那是隨時能讓人面臨牢獄之災甚至從世界上消失的部門,而且無論你是何人,都能拉下馬來。中央黨部有特工總部,其下屬機構在省黨部就是調查處,就是後來的“西安中統”,當時稱中央黨部調查處,簡稱黨調處。“中統”“軍統”正式成立於1938年,此時“中統”稱中央黨部調查處,簡稱黨調處;“軍統”稱軍事委員會密查處,簡稱“軍特處”。
《潛伏·1936》 第一章(5)
黨調處空缺處長,一科機要科長鬍漢良代行處長之職,這個齊視察員的架子不小,胡科長都成了他的傳令兵,於是下午整個黨部的底層人員比較齊整,各自在辦公室內齊聚一堂恭候大駕。
新運分會掛靠社會部,下午一上班,米部長就過來給武伯英交代:“上午開會時我見了姓齊的,不好惹,把你手下的都留住了,給我長個臉,這可是欽差,聽說是小陳部長親自點將,前來督察陝西黨部的辦事不力,看樣子咱們成績的好壞,全在他一句話上。”
武伯英剛才關於解散的承諾有些自作主張,卻不是傲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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