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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是自身階層的叛逆者——因為儒家講究君臣父子。天然有序,那麼居高位者自當掌權,居下位者只該遵令執行,也便順理成章。合著不能老爹光主祭祀,表面尊崇,其實兒子們都不聽他的話呀,那家族還能管理得好嗎?同理,若君主無權,移之於下,那就是沒有一個明確的領導啊,各說各話,國家還能治理得好嗎?
再說了,崔琰如今身在內廷,他當然希望自己這個秘書監掌握實權,而不僅僅只是君主和中書檯之間的傳聲筒啦。
所以才長篇大論地勸諫曹髦,說是勳制定的那一套制度根本上就有差誤,長期執行,對國家絕無好處。陛下您如今年紀還輕,只能放任臣子們掌控國家,可你終究是要成年的啊,一旦親政,結果發現自己手頭權力已經被瓜分得七零八碎了,到時候你能夠忍麼?
我不敢說是勳不忠心,但我不認為他的施政理念完全正確,希望陛下您能夠明見我的忠誠,睜大眼睛瞧瞧是勳究竟做了些什麼,好尋找機會“撥亂反正”,使國家體制真正走上康莊大道。
曹髦沉吟良久,微微點頭:“卿所言亦似有理,然則當如何做耶?即收外朝之權歸之內廷耶?”崔琰說您絕不可心急,急必生變——“昔霍光之廢昌邑,昌邑果失道耶?其世即多有疑霍光專權陷主者。臣亦不敢雲霍光不忠,唯昌邑性急,才入未央便大用私人,光恐政亂,故乃放之。‘治大國若烹小鮮’,若驟更制度,人心必亂,人心亂則新政不行,新政不行則群臣疑主,國焉得治?當覓良機,徐徐侵削外朝之權,以歸政陛下,自然群臣不怨——則是令公便欲為霍光,安可得耶?”
說到這裡,匆忙又補上一句:“霍光非敢妄行,實受田延年慫恿也。即是令公無擅權心,群僚中得無一二田延年乎?”
史書記載,昌邑王劉賀亂政,霍光也拿他沒招,只是滿腔憂憤而已。大司農田延年卻站出來挑唆霍光,說:“將軍為國柱石,審此人不可,何不建白太后,更選賢而立之?”然後又拿伊尹放太甲於桐宮的前例來說事兒。霍光這才召集百僚商議,提出廢黜劉賀,大家夥兒全都驚了,還沒人表態呢,田延年又跳出來了,而且“離席按劍”,故意責難霍光,說你受先帝重託,難道就眼睜睜地瞧著皇帝胡作非為嗎?“如令漢家絕祀,將軍雖死,何面目見先帝於地下乎?”並且威脅道:“群臣後應者,臣請劍斬之!”
崔琰補充這一句,是為了表明自己絕非猜忌是勳之用心,沒暗示他跟霍光似的,既有廢主之力,也有廢主之意。但若陛下您真的因為操之過急,奪權不成反而亂政,到時候群臣盡皆離心,說不定就會有人仿效田延年一般跳出來啦,到時候是勳欲不為霍光而不可得矣!
崔季珪確實聰明,他知道必須先把自己的態度擺正,要是讓曹髦疑心自己是因為私怨而特意誹謗是勳,那此前的種種說辭都將化為流水,皇帝再也不會相信自己啦。
果然曹髦因此深信崔琰之語,所以今天是勳一提要再擴大中書檯的規模,就不由得他不愣神兒了——曹髦心說我還想逐步削弱外朝權柄呢,你倒好,還打算擴充自家班子……這可不成,朕堅決不能答應!(未完待續。)
第十八章、二事不朽
朝議郎、帝婿是復跨著高頭駿馬,前後健僕簇擁,威風赫赫迴歸是府門前的時候,天已黃昏,晚霞映滿了天際。然而是復卻無心欣賞此般美景,只是隨便打眼一瞥,但見門前仍然排著長長的隊伍,很多遠來干謁者明顯精神萎靡,但強自振作,拱手端立,臉上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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