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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連曹髦聽得都有點兒煩了,一甩袖子:“是令公所為,或有所未妥,然其忠心為國,先帝亦嘗讚歎之也。朕不之疑。”
崔琰拱手道:“臣非因私怨而謗令公也,乃為國事,為陛下耳。昔伊尹佐商湯成王霸業,豈不忠歟?而放太甲桐宮;霍光輔昭宣造成盛世,豈不忠歟?乃廢昌邑未央。且宣帝初立,以光陪乘,常感芒刺在背,今陛下見是令公,獨無此憾耶?”
曹髦聞言,不禁沉吟不語,崔琰趁機更深入一步地說道:“古來賢君處上,群臣各安其職,國乃泰和;君若怠政,臣必各執一辭,黨同伐異,社稷陵替。齊桓用管仲而霸,然仲止亞卿爾,高、國世臣,不能侔桓公;晉文統群賢而治,至晉襄乃命六卿,彼此傾軋,晉因是衰。君如干也,幹壯而枝葉繁茂,歷秋冬而可不死;若強枝弱幹,必敗無疑……”
倘若是勳在此,當場就會啐將過去——你丫是真不懂史,所以跟這兒胡沁哪,還是成心歪曲事實?哦,只要君權凌駕於臣權之上,自然國家安泰,一旦顛倒,國家必亡?那伊尹輔殷、霍光輔漢又怎麼解釋?即以齊桓事論,管仲名為亞卿,其實相也,上卿高、國能壓制得住他嗎?再說晉事,公室衰頹、卿大夫掌控國柄,在當時本為常態,乃分封之過,跟君臣之間執政權力的大小有多大關係?
其實崔琰也不算無知,也並非扯謊,以這年月計程車大夫而論,能夠有這點兒見識就算挺正常啦,蒙是勳蒙不了,蒙曹髦可是白玩兒的。再說曹髦屁股就坐在皇位上,崔琰說只有皇權徹底壓制住臣權,才能夠穩定國家,這話曹髦肯定聽得進去啊。
崔季珪以史為證,一步步說到了漢初:“漢之肇建,蕭、張、曹、周等功臣得力大焉,乃不得不與之共治。逮之漢武,初設內朝,外製丞相,以大君權,遂能北逐匈奴而南收嶺表,漢之盛焉,莫之可比。後世因之,乃有昭宣之治、明章之盛。今吾魏初立,亦以顯爵、高位、實權以酬功臣,然不可為萬世法也,陛下當漸收權柄,以期永年……
“然是令公為先帝做制度,大廣臣權而侵君柄,裁削內廷而實外朝,混亂社稷以媚功臣,臣竊以為不可。人心無可測也,君子但見所行,不妄度人心,臣不敢雲令公為不忠矣,然其所行實有虧也,乃斗膽以諫陛下。若使外朝勢盛,則漢惠受制諸呂,漢文委政周、陳,漢武恚怒竇、田,其事或當見於吾魏,則陛下欲紹繼先帝之業,成輝宏大志,為萬世所尊慕者,難矣哉!”
傳統的儒家士大夫,其最高政治理想就是君王垂拱而治,賢臣實理國家。其實所謂的“虛君”思想很早就已經萌芽了。因為君王主要是社稷的象徵,故此代代相傳,父死子繼或者兄終弟及,你保不準會養出什麼奇葩來,若是君權過大,一旦出個昏君。士大夫想要救國都搭不上手去——出暴君更慘,士大夫也將如同平民百姓一般朝不保夕矣。而臣僚大多是非世襲的,只要機構穩定,運轉正常,自然能夠滌濁揚清,把賢人拱上高位,如此國家便可安泰。
當然啦,一旦官僚機構出點兒問題,士大夫們往往第一時間想的不是推舉賢人。而是請君主仲裁,就基於這麼點兒傳統惰性,他們也不會真願意搞“虛君”那一套。
所以說是勳如崔琰所言“大廣臣權而侵君柄,裁削內廷而實外朝”,是有廣泛群眾基礎的,故而新定製度,就連陳群那種徹底的保守派,都只在枝節問題上跟他起齟齬。大方向上並無異言。對於官僚士大夫來說,內廷那些都不是官。非自家同類也,只是君主的私人,而一旦內廷權重,君主用私人用順手了,那什麼外戚、宦官都會驟登高位,東漢朝因此而敗。這教訓還不夠深刻嗎?
只是倘若人人都能明確自己的屁股位置,無人叛逆自身階級或者階層,世界上也就不會有那麼多紛爭和動亂了。崔琰同樣是士大夫,但他的觀點就與是勳截然不同——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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