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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什麼都不用擔心,今晚吃飽喝足好好睡一覺,明天就能從這裡出去了。」
說完這些話後,衣衫襤褸的男人保持著微笑,撐著膝蓋站起身,離開房間時沒有忘記細心地替他們拉上門。
「……」她面無表情地看向面前的粗糧飯。
「別吃。」
「就算你不那麼說,我也不會碰這個東西的。」
她循著麻倉葉王的視線看過去,發現他的目光落在房間角落裡的神龕上。
「那是什麼?」
「這裡的村民祭拜的山神。」
「我今晚是應該裝睡,還是直接醒著?」
「都不必。」麻倉葉王掏出兩張符紙,鬆開手,那兩張符紙飄到空中,豎直停頓片刻,隨即悠悠落向鋪好的草蓆。
「你可以睡一會兒。」他對她說,「到時間了我會叫你。」
子時,房門無聲滑開。
燃燒的火把勾勒出村民們的身影,同時也在那一張張面無表情的臉上投下深重的陰影。
那些人拿出繩子,將貼著人形符紙的草蓆捲起,緊緊綁住,一行人動作利落分工有序,很快便離開房屋,朝山裡的黑暗走去。
隊伍前列的村民手執楊桐枝,火把的光芒在黑暗中緩慢遊曳,隨後朝著山道下方蜿蜒,下沉,不斷墜向黑暗深處,終於在一處洞窟前停了下來。
「好了。」村長低聲道,「快扔進去。」
村民們面面相覷,後來不知是誰一咬牙,將草蓆往洞窟裡一扔。
沉重的悶響傳來,洞窟的開口再次合上了。
暗得伸手不見五指的山洞內,火光微微一跳,旋即驟然沿著符紙擦燃。
「我之前似乎忘了問你,為什麼忽然拋下京城的職務來到這種地方。」
阿渡看向被火光照亮的空間。
「現在看來,我倒是不必問你這個問題了。」
之前在村裡的時候,她就隱約覺得十分奇怪,為什麼村子裡出現的都是正值壯年的男性。
因為剩下的人,那些老弱病殘,現在全部都在這裡了。
她接受任務時,被告知失蹤的人口數是六人。
洞窟裡空氣窒悶,腐爛的氣息濃鬱得幾乎要化為實質。
爬滿青苔的神祠矗立在洞窟深處,神祠前的地面上,堆滿人類的白骨和尚未完全腐爛的肢體,粗略估計至少有幾十具。
「是活人祭祀。」麻倉葉王的聲音十分平淡,彷彿早從一開始他就知道是這個結果,「很多村子都有這個傳統。」
「但是這個數量……」
然後她想起來了。
「因為今年的災情。」
先是洪災,再是旱情,陷入絕望的村民選擇了最愚昧可怕的做法。
但是還有哪裡不對。
烏雲平移,慘澹的月光從洞窟上方的缺口漏下來,一道人影坐在神祠的臺階前,低垂的頭顱幾乎折到胸口。
阿渡倏然停下腳步,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竄上脊背。
地面上的骸骨震動起來,洞窟發出陰森的迴響,一時間彷彿有無數風聲在耳邊悽厲咆哮,早已死去的身影往前一個踉蹌,被無形的絲線操縱著,從臺階上站了起來。
然後抬起頭。
漆黑的汙血從眼眶口鼻流下,甦醒的怨靈匯集而來,以那個屍體為中心,密密麻麻瘋狂纏繞在一起,堆積築成一具巨大的骸骨。
白森森的骨骼被漆黑扭曲的怨氣包圍,那個怨靈的集合體沒有臉,只有無數線團在腦袋的部位扭動掙扎,彷彿隨時都會化作濃稠的黑暗滴落下來。
……好恨。
那隻巨大的鬼張開嘴,下頜從關節掉落,露出森森獠牙後漆黑的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