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根植黃土(一)(第3/4 頁)
地的精粹,流淌著陝北兒女最通俗的詞彙和最質樸的情感。
朋友!當你來到陝北,走進溝壑縱橫,梁塬峁川的黃土高原,無論你是站在崇山峻嶺之間,還是走在彎彎曲曲的山道里,幾乎到處都能聽到順風飄來的信天游。你就像走進了陝北民歌信天游的世界裡。
凡是有人的地方,你聽,山樑梁、溝窪窪、窯頂頂、堖畔上、礆畔外、場院裡、鍋臺前,處處有歌聲;你看,放羊的、打場的、耕地的、送糞的、燒磚的、繡花的、洗衣擔水的,個個是歌手。歌手不分老小,聲音不分粗細:上到九十九,下到剛會走。唱歌來不論時日,信天游好像沒梁的鬥,甚時想唱甚時有,年初唱到臘月二十九,吃了扁食(餃子)又開口。
在這個聖人佈道遺漏的偏僻山區,在這個畜牧文化與農耕文化交匯的獨特地域,由於地廣人稀的居住環境,多旱少雨的自然氣候,荒涼瘠薄的土地條件,窮苦人為了養家餬口只能是:吆驢趕馬搞馱運,背井離鄉走口外,長年累月當長工……那單調苦焦的生產生活方式,使人們養成了一種以歌抒發情感的習性。那苦中帶樂的腔,那唱中帶哭的調,那酸中帶甜的詞,那豪中帶野的味,把陝北人的豁達、直率、質樸、粗獷和熱情全都表露了出來,真乃一方水土造就一方人,一方人造就一方文化!
信天游人人會唱,年齡不同,經歷不同,歌聲也不同。中年男人的歌中多豪邁,開口有英氣,行腔走流雲:“一畝高粱打八斗,碾碎高粱釀好酒。酒壞君子水壞路,神仙也逃不脫酒的手”;中年婦女的歌中有柔情,歌從口中出,情在心上流:“臘月裡凍冰正月裡消,二月裡魚兒水上漂。水上漂呀水上漂,想起我的丈夫好心焦”;老婆以歌教男人,寬容裡有規勸,賢惠中多慮憂:“雪花打牆冰蓋房,露水夫妻不久長。”
但這些都不是唱民歌的主力,民歌的主力軍是年輕人。年輕人多情,打起歌自然是情歌。情歌的內容大多表現真實,但也有詼諧誇張的,這些情歌通俗而不粗俗,大膽而不出格,形象逼真,神韻無窮。男的看上女的,眼裡看,心裡想,嘴裡就會自然地吟唱:“二妹子好來實在是好,走起路好像水上漂”。“你穿個紅襖襖礆畔上站,把我們年輕人心兒給擾亂”。女的看上男的,口裡不說,歌聲在心底油然而起:“馬裡頭挑馬一扳手高,人裡頭挑人數上哥哥好”。“雞蛋殼殼點燈半炕炕明,燒酒盅盅量米不嫌哥哥窮”。“大白的那個兔來紅耳的那個朵,想誰的那個也不比想哥哥你。”“東山上那個點燈哎西山上得個明,四十里那個平川了也了不見個人;你在你家裡得病哎,我在我家裡那個哭。”“井子裡絞水水桶桶裡倒,哥哥的心事啊妹妹我知道。”兩人見了面,更是火一團:“空中的鷂子河裡的魚,十七八的女娃娃對牙子的驢。”“蛤蟆口灶火燒乾柴,越燒越旺分不開。”“樹葉落在樹根底,知心的朋友就是你。山灣裡的石頭河灣裡的水,想回孃家撂不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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陝北民歌像陝北人的性格一樣明快、直爽,柔如春江水,勁似樑上風,樂時沖天笑,悲來動地哀。“打碗碗花兒就地開,有什麼心思咱慢慢講來”,多麼細膩的感情;“攬工人兒難,攬工人兒難,正月裡上工十一月裡滿,受的是牛馬苦啊,吃的是豬狗飯”,多麼有力的質問;“當官的膽小有錢的愁,窮光蛋不唱怕幹球”,多麼豁達的胸襟!
“信天游,不斷頭,斷了頭,窮人就無法解憂愁。”這就是信天游源遠流長的精髓所在。在這個山連著山溝套著溝的黃土高原,民歌究竟有多少種唱法,誰也吃不準,誰也說不清。除了情歌、小調之外,還有很多歌和勞動緊密相連,扭秧歌老漢唱的秧歌腔,送神鬼巫神唱的祛病調,犁地時農人唱的回牛曲,工地上民工唱的號子音。一樣樣情似深秋高山淌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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