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話·下 喪父之痛(第2/3 頁)
之,入帳探視。
“長公主,至尊來了……”大明尼俯首低語。
樂平面色蒼白,嘴唇烏黑,艱難喚道:“阿摐……”
皇帝一愣,冷漠的目光倏地柔和,應道:“阿姊。”
樂平睜目,深凝皇帝,聲音沙啞:“猶記兒時,妾也曾如此喚之……彼時在扶風舊宅,兩位嬸母欺凌阿孃,你我也受盡白眼,有次堂妹詰難於妾,阿摐以彈唬之乃止,妾記憶至今……”
皇帝苦笑:“我未曾忘也。二嬸祖母乃大長公主,三嬸乃長公主,二人皆頤指氣使,目中無人。”說著哼道,“及我家坐天下,二房三房再無出頭之日,權勢真好物也。”
樂平心底暗歎,權勢豈有好壞耶?說甚麼皇家無真情,不過人心涼薄的藉口罷了。昔在周宮,非親非故,她與月儀等人尚能真心相惜。然於至親,父母貌合神離夫妻離心,胞弟相互算計兄弟鬩牆,難道她們楊家只能共患難而不能同富貴耶?樂平凝著涼薄似父母的胞弟,惋惜不已,以致聲音哽咽:“開國以來,楊氏宗親打壓殆盡。宗室固然該防,然存亡之際,唯宗室可以維城。妾所憂者,誰人忠於阿摐?”見皇帝愣住,又道,“唐公李淵乃為姨表,其人忠厚,行事沉穩,有別宗室,可信之。”
皇帝點頭:“阿姊之言,我記之於心。”
樂平喘息片刻,又道:“妾無子息,唯有一女。妾不懼死,但深憐之。所餘湯沐邑,乞與之……”見皇帝允之,安心一笑,“妾生為宇文氏婦,死當東望舅姑,願附葬定陵……至於華光二尼,不足為慮也,願還自由。”
皇帝一一應下,安慰幾句,方是回殿。
樂平心中長嘆,為何親情於她如此遙不可及耶?哪怕臨終之際,她仍須惺惺作態,以求胞弟憐惜……闔眼的那一刻,樂平許下心願:但願來世生在和睦之家……
回京後,皇帝以樂平長公主葬於定陵。
“太妃,貴妃至。”侍女在病婦耳旁低語。
施氏緩緩睜目,沈氏母女立至榻前,冷目相看。施氏冷哼一記,轉面過去。
陳氏冷笑一聲:“若非聖人遣妾視疾,妾豈會前來耶?”因徑直落座,纖指撫了撫釵頭金鳳,“妾今寵冠後宮,比之姑母如何?”
施氏哼道:“貴妃再是得寵,也不過皇后掃除之隸,夫人昔掌後宮之政,焉能相比?”
“那又如何!南陳亡後,陳氏子孫多被流於河西,生活多艱,姑母奈之何?及妾承寵,聖人厚待之,陳氏宗屬得還內地,官至郡令。若非妾之故,陳氏安有今日?”
“先帝多忌,恐陳氏在京為非,乃分置邊州。如今陳人多有死亡,不足為慮耳!”施氏駁道,“再者,我母子獲殊遇,享湯沐,夫人之故也。”
“太妃處處攀比,未知姑母領情否?”見她怔然,陳氏嘴角一絲蔑笑,“姑母執意投水,豈非太妃所逼耶?”
施氏猝然流淚,閉目不語。沈氏溫言道:“太妃有疾,阿婤切勿言語相激。”
陳氏笑道:“妾為姑母不平而已。”因朝侍女道,“好生侍奉太妃,妾改日再來。”說罷領眾離去。
室內安靜如故,施氏緩緩睜目,首次呢喃著亡女之名:“靜玥……”
幾日後,宣華夫人生母施氏卒於頒政裡,皇帝聞之傷感,以國太妃禮下葬。
觀音婢這一覺睡得有些長,長似西域至大興的距離。就在觀音婢望見熟悉的烏頭門時,婢女隱隱的低泣縈繞耳邊:“阿郎剛走,五娘萬不能再死……”
觀音婢忽地睜目:“阿耶……去往何處?”
婢女喜極而泣:“五娘醒了!”
“阿耶安在?”觀音婢盯著婢女,見其泣而不語,大呼,“快說!”
“阿郎……今早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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