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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在知州大人的引薦下,夏府大肆舉辦的春日宴上,才獲得了南平王世子駕臨的榮寵。
夏竹悅知道,要改變命運,只能靠自己……
往事從腦海中噴薄而出,她的心一陣緊縮,抽痛了一下,不禁踉蹌了一步。
下一瞬,她被穩穩地扶住,李牧白骨節分明的纖長手指握著她的手臂,冷白的手指在深藍底的粗布料上瑩潤如玉,甲面圓潤光潔,那是一種不染陽春的矜貴。
再看自己的手,微微紅腫著,在同一塊深藍底粗布下,盡顯寒酸。
「你還好麼?」
李牧白擔憂地看著她,一手託著她,一手執起摺扇伸過來遮在她頭頂,「仔細曬著,中了暑氣。」
振袖間帶著他身上獨有寒香的扇面在她頭頂徐徐展開,墨染山水,一如他的清冽,倒真為她帶來了絲絲涼意。
夏竹悅看著他,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她覺得他很好,真的很好。
但她,不配。
驟然抽出衣袖,夏竹悅幾步跨至屋簷下,將自己瑟縮排陰影裡。
李牧白愣了一瞬,放下還舉著摺扇的手,好脾氣地跟了過來,同她一起站在簷下。
他身材欣長,房屋矮小,使得他不得不微微垂首。
他低頭看著她,見她垂頭喪氣地靠在牆上,羽睫低垂,因著曬的久了,小臉兒上泛著潮紅,白膩頸項上都是汗珠兒,幾縷調皮的髮絲粘膩在上邊。
李牧白喉結微滾,撇過頭去避開視線。
「你走吧。」夏竹悅忽然開口,懨懨地。
「也好。」李牧白抬頭看看天色,「那你且休息罷,我明日再來。」
「不必再來了。」
夏風拂過,唯有蟬鳴不止。
「我……沒有別的意思,不過是來接你去公主府,那裡……」
「不必了。」夏竹悅打斷他,「我已經辭工了,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感激不盡,請回吧。」
李牧白抿了抿唇,回首望著她,語氣更柔了幾分,「如果你不喜歡這份工,我可以替你換其他……」
夏竹悅豁然直起身子,直直走到院門邊,態度冷硬的像一塊石頭,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請回罷,不送了。」
饒是李牧白謙謙君子,也不免染上一層薄怒。
他含金匙而生,金尊玉貴,從來都是順風順水,從未遇到過半分挫折。
他一再屈尊,這小姑娘卻連個好臉子都沒有,真不知是哪裡惹她氣惱了,不免令他的自尊心有些受挫。
看她鐵了心腸一般,站在那裡瞧都不瞧他一眼,李牧白有些黯然。
僵持片刻,李牧白嘆息一聲,終是抬起腳步,從她身前踏出了這方小院兒。
關上院門,夏竹悅這才鬆下來,整個人似乎失了力氣一般,背貼著門板,緩緩滑坐了下去。
天色忽然陰鬱了許多,大片的烏雲攏了日頭,甚至開始電閃雷鳴起來。
她曾利用過一個人,以為能救自己出苦海。
她以為那人是救贖,是恩賜,但深陷其中才驚覺,那根本就是她的劫難。
她已非良人,又怎能奢望,又豈能去拖累別人呢。
豆大的雨點兒噼裡啪啦地砸了下來,劈頭蓋臉,澆人一身狼狽。
尚苟且偷生,為生計奔忙,又哪裡來心思去傷春悲秋呢,夏竹悅嘆了口氣,強打起精神,扶著門板站起身,趕緊去收竹篙上的衣物。
這夏天的暴雨,稍有不慎,就能令她白忙活。
正當收拾不過來時,院門被豁然推開了。
夏竹悅抬眸望去,卻見是春兒撐著油紙扇匆匆而來,她放下心來,搶著去收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