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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多前,顧寅眠隨顧襄伯去杏城探望重病在榻的桑寶學。
醫院大堂,他初初見到桑萸時,並不知道她就是爺爺故友口中的孫女。
女孩穿著不新卻很乾淨的藍花邊襯衫,細軟的髮絲梳成馬尾。
角落邊,小女孩對窗努力練習微笑,她嘴角高高翹起,漂亮如黑曜石的眼睛彎成月牙兒。
冷不防地,一滴淚珠從那月牙兒眼裡滾落。
再就止不住了……
醫院本就是充滿悲情/色彩的地方,離別總在這裡迴圈上演。
這世界值得憐憫的人太多,但很奇怪,顧寅眠那一刻竟無法從小女孩身上移開視線,他甚至有股衝動,他想伸手拂去她臉頰的淚痕。
因為他讀懂了她的孤寂與悲哀。
像她這般年紀的孩子,至少不該那麼早就學會這些深沉的東西。
桑萸寄宿在親戚家的生活,是老淚縱橫的桑寶學說給顧襄伯聽的,顧寅眠也在場。
老人時日無多,癌晚期,瘦成了把皮包骨。
每說句話,就得躺在病榻喘好久。
&ldo;我家桑桑命不好。&rdo;
渾濁的淚順著老人臉上的溝壑流淌,桑寶學似乎疼得厲害,神情猙獰,卻不知是身體上的痛還是心中的痛。
小桑萸經歷過的所有黑暗,最終都被總結成了一句命不好。
沒辦法,老人似乎都信這些。
那時,守在桑寶學床邊的顧襄伯哭得極其狼狽,至少顧寅眠不曾見過爺爺這般模樣。
顧襄伯不厭其煩地一遍遍承諾說:&ldo;哥你別擔心,我會照顧桑萸,我替你照顧她一輩子。&rdo;
照顧桑萸並不難。
她很聽話。
但衣食無憂的一輩子就算好好照顧她了嗎?
她從未真正走出童年帶給她的傷害。她渴望溫暖,渴望被需要,甚至不惜以犧牲湮沒自我的方式。
雙眸漸漸聚焦,顧寅眠從回憶裡抽離。
幾道清爽可口的菜已陸續上桌,兩人無言地拾起竹筷。
&ldo;老顧‐‐&rdo;一道熟悉的嗓音忽然不太和諧地闖入。
顧寅眠蹙眉抬眸,便見一打扮花哨的時髦男牽著女伴興沖沖朝他走來。
時髦男是前陣子有過聯絡的瞿紹洋。
顧寅眠蹙眉,本就低落的心情雪上加霜,今日的波折委實太多。
老顧?桑萸呆呆仰頭望去。
走到近前,瞿紹洋多看了兩眼顧寅眠身旁的可愛姑娘,挑挑眉,戲謔說:&ldo;小姑娘,不介意我們打擾你和老顧用餐吧?&rdo;
桑萸搖搖頭,小聲問:&ldo;你為什麼要叫他……老顧?&rdo;
瞿紹洋撲哧笑出聲,他吊兒郎當拉開椅子,讓身邊女人先坐,然後一屁股坐在桑萸旁邊,吊著眉梢說:&ldo;這老嘛,不單純是指年紀老,也可以說性格古板,或者說……&rdo;
&ldo;瞿紹洋。&rdo;顧寅眠薄唇輕啟,頗有警戒的意味。
&ldo;嗨可愛的小美女,我是老顧大學同學,其實我和他早認識了,大學才深入瞭解。喏,對面姑娘是我的女朋友,叫江宛。&rdo;瞿紹洋一秒變正經,自我介紹道。
&ldo;我叫桑萸。&rdo;
瞿紹洋不正經地朝顧寅眠拋了個媚眼:&ldo;老顧,這都能撞上,咱兩的緣分可不淺!&rdo;
顧寅眠扯扯唇,算是回應。
接下來瞿紹洋一張嘴張張合合,話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