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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商船離開渡口時,她忍不住往回看了一眼。布衣青年立在碼頭邊,仍是這麼不遠不近地看著她。
他這些天上哪兒去了?他去找大夫看傷了嗎?他身上的傷沒事吧?傷還疼嗎?他怎麼又來了?他究竟……為什麼這樣不言不語地注視她呢?
她那會兒剛剛十六歲,不知道人心裡竟能塞下這樣多的疑問。
一個月後,商船折返,再次來到延津。陳氏站在船頭,遠遠看見碼頭上熟悉的身影時,不知為何,心裡忽然安定了。
他們第一次說上話時,陳氏問李江為何總是看著她為何總能看到她。
李江當時說的什麼?
&ldo;我不知道你會何時來,也不知你會何時走,只好時時看著,便總能看見了。&rdo;
他沒有回答頭一個問題,她卻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了。
為什麼人會喜歡另一個人呢?為什麼人願意為了另一個人久久駐足呢?
她不明白。
說上話之後,李江對陳氏也沒有什麼越矩的動作,還是不遠不近地看著她,目光相觸時,有些羞赧地不自然地笑。
一開始的單方面的盼望,到此時,多了另一方的好奇。
一晃兩年過去,陳氏拒絕了所有家中想要為她說的親事。父母無奈,問她到底想要怎樣的夫君。她想了許久,不知為何,想起了那一雙久久注視的眼睛。
陳氏不言不語回了閨房,坐在鏡前發呆,恍然回神時,她發現她妝檯上常用的東西幾乎都是李江送的。
銀插櫛、淺螺黛、珍珠粉……每一個對她來說都不算什麼貴重的禮物,但樣樣都意料之外的適合她。
若嫁給這樣一個知她懂她的人,如何?
陳氏的父母對李江不甚滿意,奈何女兒就看上這麼一個人,又想著有自家能為她撐腰,也不怕她嫁過去會吃苦。
嫁到延津之後,陳氏很是過了一段琴瑟和鳴舉案齊眉的日子。她原本以為,這輩子她都將這樣度過。
可是兩年過去了,她一直沒能為李江生下一兒半女。李江沒說什麼,倒是李江的母親陰陽怪氣地說了一些不好聽的話。
就在他們成親第三年,李江向她提出他要納妾,問她的意見。
陳氏已被婆婆唸叨得耳朵生繭,她估計若不是她母家勢大,婆婆都能要李江以無所出為由休了她。可真到李江與她說他要納妾時,她還是有一腳踩空之感。夫妻倆相對而坐,都是沉默。
良久,陳氏才壓下心中酸澀,擠出一個乖順的笑:&ldo;全憑夫君心意。&rdo;
沒幾個月,他們的宅子裡便住進另一個女人。
那側室向她奉茶時,她在心裡對自己說&ldo;不要緊的,李郎也是受母親之命為了子嗣才將這人娶進門的,身為正妻,你當大方些&rdo;。
她客客氣氣地接過側室的茶水,還讓陪嫁丫鬟將她早已備好的貴重禮物送給側室。
她壓下心中芥蒂,想要接納另一個女子成為自己的家人。殊不知多了這個女人之後,她以為的家人便漸漸不再把她當做家人。
陳氏的爹孃相愛相敬,家中並沒有什麼小妾側室。她的爹孃教她如何應對他人的欺騙與討價還價,卻沒法教她怎麼應對他人的漠視。
回孃家時,爹孃問她過得可好,她都強裝著幸福的模樣,說一切都好,說李江待她與從前一樣。
可她心裡清楚,從前與她同床共枕、為她描眉、執她之手的人已很久沒來看她了。
她才二十二歲,才嫁給他四年。
為什麼一切都變了?
是因為孩子嗎?
陳氏從孃家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