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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宋諾夫只微微動了動放在妻子濕潤的手掌裡的手指。她也默不作聲。兒子此刻感到似乎很明確、簡單的東西,那激勵著他嚮往獨立的新生活和戰鬥的友誼,激勵著他堅決地、當然也總是戰無不勝地去衝鋒陷陣的東西,在別來諾夫看來,顯得有些不同。他很清楚上戰場是怎麼間事,知道戰爭中的死亡有時是並不那麼優美的。
但他沒有權利把一切都告訴兒子,沒有權利憑過來人的經驗去破壞年青人天真的幻想。再說,小夥子此刻大約什麼也聽不進去。維克多也許只感覺到一點,那就是在他新軍裝的口袋理有一張派往前線的調令在令人心醉地 作響。只有戰爭本身才有權對他的幻想作出現實的修正。
&ldo;命運,&rdo;別宋諾夫重複著。&ldo;你說命運麼,維克多!戰爭中的命運畢竟是不如人意的。不論你感到多麼奇怪,你每‐天,每一分鐘……都得剋制自己。你要知道,那是一種非人的剋制。不過問題還不在這裡……&rdo;
&ldo;是的,問題不在這裡,我們不要談深奧的哲學理論了!&rdo;兒子毫不介意地附和著,指著被子下面父親的纏著繃帶的腿問道:&ldo;你怎麼樣,現在不要緊了吧?很快能出院嗎?我能夠想像,躺在這裡是多麼苦悶呀!我真同情你,父親!不痛嗎?……呵!見鬼,時間到了!……大夥兒在等我吶。該去火車站了!&rdo;他看了看手錶。從他這個動作裡可以看出,他並不能想像痛是怎麼回事,甚至不能設想有什麼痛的可能性。
&ldo;我希望不久能離開這兒,&rdo;別宋諾夫說。&ldo;而你呢,要給媽媽寫信。哪怕是一個月一封也好。&rdo;
&ldo;一個月四封,我保證!&rdo;維克多站起身來,想到馬上就將和他的學友們坐在車廂裡,心裡便產生了一種近似幸福的感覺。
&ldo;不,兩封,維佳,&rdo;母親改正他的決定。&ldo;再多也沒有必要。我只要能知道……&rdo;
&ldo;照辦,媽媽,照辦。時間到了,我們走吧!……&rdo;
還有一些記得起來的事情。
臨走之前,兒子站了一會,微笑著,有點猶豫,不知道要不要吻吻父親(在家裡沒有吻過)。他拿不定主意,沒有吻,而是按照成人的規矩把手伸過去,&ldo;再見,父親!&rdo;
但別宋諾夫握緊了兒子細細的手指,把他拉近一點,將自已那總是副得光光的、瘦削的面頰迎上去,皺看眉頭說:&ldo;好吧。不知道什麼時候再見面,戰爭嘛,兒子。&rdo;
別宋諾夫在整個談話過程中第一次稱他&ldo;兒子&rdo;,但不是用維克多叫&ldo;父親&rdo;的那種語調。
維克多不好意思地把嘴唇貼到父親的嘴邊,於是別宋諾夫吻著他溫暖的面頰,聞到他軍便服上青年人特有的那種帶甜昧的汗氣。別宋諾夫說:
&ldo;去吧!不過要記住:彈片和子彈討厭老頭子,專愛找你這樣的人……要是你拿定了主意,就寫封信來,我給你物色一個連。好吧,祝你一帆風順,少尉!&rdo;
&ldo;好象應該說&l;走你的吧,&r;是嗎,父親?……祝你早日恢復健康。打完第一仗我就寫信來!&rdo;
他笑了起來,用手撫摸了一下武裝帶,把整齊的軍官服的皺紋拉拉平,滿意地整了整發亮的黃皮手槍套,然後從床架上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