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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邊從東往西望去,核電工地從腳底一直延伸到西邊天際的群山下。近處的主廠房,如嶙峋崢嶸的危巖峭壁。其後的輔助廠房車間倉庫加工場,乃至幾裡以外的辦公和生活營地,樓群重疊交錯。呼嘯的海風吹掃著,天上忽明忽暗的翻滾烏雲籠罩下,整個現場灰暗朦朧沉默等待。
不遠處的海水泵站還在零標高以下,如果湧進海水,後果將是災難性的。
兩裡外,與泵站相連的汽輪機房和核島廠房工地上,幾十公頃範圍內十多座三四十米高的塔吊堅定地屹立著,狂風勁掃下,把杆一律平行地指向東南。塔吊下邊,五十米長的汽輪發電機座已見雛形,直徑四十米的核反應堆廠房安全殼已經二十多米高。主廠房東邊幾百米範圍的輔助廠房,西邊的高壓開關站、辦公樓都已露出地面。犬牙交錯高低起伏的混凝土建築群,在陣陣狂風中凜然無語,與大自然的暴力頑強抗爭。
從近百公頃的工地往西,數十公頃面積的預製車間、倉庫,直至幾裡外的生活營地,都不見一個人影。
北邊六里外的山谷中,安礦公司的二十輛重型自卸車,已經裝滿了大塊石,靜悄悄地停在山背後採石場裡待命,似一支埋伏在峽谷裡的部隊,隨時準備出擊。
平日機器轟鳴車輛穿梭熱氣騰騰的工地,一時間變得蒼涼肅穆。
望著這一切,他感覺到這表面平靜之下潛藏著的危險,體會到指揮員在一場激戰之前,戰場上出奇安靜的重壓。
視野之內,方圓十幾公里範圍,一個人也看不到,呆在這隨時可能崩塌而葬身大海的堤頭上,他忽然想起跟隨母親去給爸爸掃墓的情景,想起那牧羊人的草房。每次走到那裡,母親就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忽然間風勢越來越猛,風向不定。仰望天穹,天上的烏雲上下翻滾,像要把蒼穹倒過來。他往左邊一看,地面上幾公斤重的石塊不見了,空中盤旋著陣陣鬼魑似的呼嘯,天色忽明忽暗閃動著。
林平山抬頭往遠處望去,一幅駭人的景象展現在眼前:幾公里外的海面上,翻滾的濃雲底下,暴風狂掃的海水,似旋飛倒流的巨瀑,被裹卷著潑向高空。
他忽然想起小學聽老師講的故事:一艘輪船在海上快要沉了,船上的人都下救生艇逃生,只有船長堅持不下艇,要與大船共存亡……
他顧不了出發前丁宏顯要他必須把車停在距離前沿十米以外的勸告,把本來只有五米的距離又往前推進了兩米。這時,他看見最令人擔心的情況終於出現了:一迭迭的惡浪撲向海堤的邊坡,在塊石堆上爆出巨大的水花。在巨浪的反覆衝擊下,頂部的大塊石已經開始滑落。
他趕緊拿起步話機呼叫:&ldo;安礦公司陳隊長。我是林平山。&rdo;
&ldo;聽見了。請講!&rdo;
&ldo;請你們車隊出發。&rdo;
&ldo;明白!&rdo;
他看了看不遠處停著幾臺東海公司的挖掘機和推土機,又拿起步話機呼叫:&ldo;東海公司吳總!&rdo;
&ldo;是我,請講!&rdo;
&ldo;請派幾位挖掘機師傅來。&rdo;
&ldo;明白!&rdo;
五分鐘後,東海公司來了一輛帶蓬卡車和一輛吉普車。從卡車上先後跳下幾位司機,依次鑽進挖掘機和推土機的駕駛艙內,吉普車向林平山的車靠了過來。停車後,車門一開,吳洪才跳了下來。一看吳洪才親自來,林平山心裡有了底。
望見從遠處開來的安礦公司車隊,他返身從車內拿出一面小旗,遞給靠上來的吳洪才說:&ldo;老吳,你比我有經驗。你來排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