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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時分,c-47平安抵達昆明,按常規,在這裡再次加油,上客後即可起飛。

但非常奇怪,c-47加油後,還是遲遲沒有起飛。年輕人,耐不住寂寞,於是東打聽西問問。在候機室,恰好遇上西南聯大商學院院長,他是來迎接從重慶來的美國教授的,他的訊息靈通。院長把昔日的學生拉到一邊,輕聲說,剛有一架&ot;中航&ot;飛機在&ot;駝峰&ot;一帶被日機擊落。墜毀前,那架飛機發來最後一份電報,說遭到很多&ot;零式&ot;機攻擊。估計這會兒日本人飛機還在那一帶搜尋,看來一時半會兒的不能起飛…所有的興奮立刻被沖得煙消雲散。

隨之而來的是莫名的緊張。

老人說。

一直等到近黃昏時分,c-47才慢騰騰地起飛。

日落時分,斜墜在天際邊的夕陽灑出萬道光芒,把視線所及的地平線完全映照在金色霞光之中,而在和霞光對應的另外一面,卻是湛藍的天空和飄浮著的幾團悠悠白雲。

一切都是如此之&ot;寧靜&ot;。

如果不是被人家侵略,弄得大家流離失所,家破人亡,生活,本是一件多麼愜意的事情。

鬼斧神工般大自然壯麗色彩讓倚靠在舷窗邊的黃元亮頗多感慨,他在欣賞景緻的同時,更對侵入這個美好家園的日本人痛恨不已。

幾片雲霧從機翼尖快速劃過,c-47不由得全身顫抖了幾下,把黃元亮從沉思中拉了回來。

左起:黃元亮,梁鶴英,陳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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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過&ot;駝峰&ot;(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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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舷窗,他向外看去,剛才的&ot;萬道光芒&ot;已不知什麼時候了無蹤影,眼前是稀稀落落的幾片雲團不時從機翼上下掠過,跟在其後面,是一望無際,黑壓壓、顏色和墨水相近的烏雲…還未等黃元亮再來得及想什麼,c-47一頭扎入&ot;墨水&ot;中。

閃電、暴雨、強烈的顛簸。

老人說,他一生惟一一次感覺到恐懼,就是這次飛行。

強烈的閃電,就在你頭皮前發光,把眼睛刺得睜不開,閃電過後,天空黑暗如同地獄。傾盆一樣的暴雨,已經不是成點滴狀&ot;打&ot;在舷窗上,而是像瀑布一樣順著舷窗往下淌。

顛簸,強烈的顛簸,使c-47像汪洋中的一艘小船,往不見底的深處跌落。隨著飛機一起跌落的,是心,是懸在空中的心,往深淵掉、掉,不停地掉,感覺快要到底了,就等聽&ot;喀嚓&ot;一聲,c-47粉身碎骨、四分五裂了,只感覺又開始慢慢上升,於是,心再次跟著上升,接著,就是再掉、掉、不住地再往下掉…反反覆覆。

老人說,外面的黑雲不時拍在舷窗上,看得非常清晰,猶如烏魚噴出的墨汁。四周都被大水包圍著,雖然是在機艙內,但感覺還是像從頭到腳都被淋得透濕,周身都濕漉漉的。你根本感覺不到那是在空中飛行的c-47,更像是一艘在大海深處的潛水艇。

駕駛艙門不知什麼時候搖晃開了,也沒人去關上,透過那扇開啟的門,很清楚地看得見駕駛艙。老人說,他真的太佩服那兩名飛行員,擋風玻璃外是一道道電弧光樣的閃電,不時衝破駕駛艙內的黑暗,滂沱大雨把風擋玻璃糊得嚴嚴實實,雨刮器&ot;吱吱&ot;叫著使勁地來回扭,在一會兒高高懸起、一會兒向深淵墜落的飛機中,兩名飛行員全神貫注地在座位上把住駕駛盤,好似兩尊雕塑,一動都不動!

沒有絲毫慌亂!

說到這裡,老人眼睛潮濕了:&ot;那兩個飛行員啊,真是大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