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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白了,胡新國必須對蓮花山縣下刀子,對朋友畢敬業下刀子。而且出手要狠,朝致命處猛戳,決不能手腕發抖心太軟,只有這樣才是&ldo;明哲保身&rdo;。

胡新國與爸爸畢敬業同為&ldo;浮誇風&rdo;的製造者與參與者,而兩者的政治前途卻大相逕庭,一個是風雨不動安如山,繼續提職升官;一個則身敗名裂,畏罪自裁。

她憎惡胡新國,但又欽佩胡新國。

胡新國看穿了她矛盾的心態,和她進行了一番長談。他的談話很思辨、很深入、很哲學,令她欽佩之至,並由欽佩升華為崇敬。

第153節:卷十三 胡新國(2)

胡新國說:&ldo;果果,你爸爸本不該死的。當時的&l;浮誇風&r;是全國性的,否則就不成為&l;浮誇風&r;了。何謂&l;時勢&r;?這就叫時勢。許多地方的&l;浮誇風&r;颳得比蓮花山縣比你爸爸更厲害,許多地方放的&l;衛星&r;比蓮花山縣比你爸爸還多,比如河南的光山縣、西平縣、遂平縣,湖北的穀城縣等。後來這些地方都發生了大饑饉,餓死人的事兒很普遍,比如餓死人很多上了中央紅標頭檔案的&l;光山事件&r;。政治像一陣風,刮過去也就完了。政治是有時效性的,此一時彼一時也。有時喧鬧有時冷寂,有時張揚有時低沉,有時臺上有時臺下。何謂&l;政治&r;?這就叫政治,這如同漂在水裡的木頭,暫時捺下去一會兒,但很快就會再浮上來的。那麼多刮&l;浮誇風&r;者不都活過來了?那麼多放&l;衛星&r;者不都活過來了?而且照樣活得風風光光有滋有味!而你爸爸卻死了,舉家跳高臺井自殺了。活下來的人照樣馳騁政界,繼續升遷……你爸爸缺少的就是這麼一種眼光,缺少的就是這麼一種忍耐,這就叫政治上的不成熟。&rdo;

胡新國還說:&ldo;果果你不要記恨我。即便我不報導蓮花山縣不報導你爸爸,還會有別人報導的,因為這是政治的需要。&l;浮誇風&r;是政治,放&l;衛星&r;也是政治。《人民日報》1958年6月12日頭版頭題報導了這麼一則訊息:河南遂平縣衛星農業社放出第二顆&l;衛星&r;‐‐二畝九分小麥畝產三千五百三十斤。實事求是地說這純屬弄虛作假嘛!可我們這頭號黨報還配發評論說:我們今天這個時代就這樣富於浪漫主義的色彩,多少世紀以來一直被當作美麗神話的東西,如今一樁樁地變成了現實。全國小麥畝產的最高紀錄出現在河南省遂平縣衛星農業社那裡……這好像是一個理想,但是不然,這是現實,這是已經拿到手的實物。《人民日報》還這樣呢,我們《蓮州日報》敢不這樣?我是黨員記者能不聽報社黨組織的?時勢與政治是相輔相成的,時勢猶如潮水,洶湧奔來時,&l;順之則昌,逆之則亡&r;。&rdo;

一場&ldo;浮誇風&rdo;使多少人死於非命,恩公祠水庫工地餓殍遍野,這豈止是一般的勞民傷財?這是地道的犯罪呀,彌天之大罪呀。作為局外者,金果果僅涉足一點兒,已感到心驚肉跳。而參與炮製這場災難的他,僅僅是平靜地笑了笑,並未作深入的檢討與懺悔,似乎這一切早被他賞玩於股掌之中。難道官做到他這一步,真的就出神入化、驟然臨之而不驚嗎?

胡新國當然讀懂了她眸子裡閃出的問號,淡淡一笑說:&ldo;你感到匪夷所思,對吧?&rdo;

她點點頭。

胡新國仍淡淡笑著說:&ldo;這是政治的需要。&rdo;

她一愣道:&ldo;政治需要?&rdo;

胡新國始終保持著淡淡的笑容,把一個讓她心驚肉跳的話題,解釋得輕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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