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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黑頭是戲迷是票友,也就懂戲文明戲理,更清楚人世間亂鬨鬨一臺戲。勝者王侯敗者賊,結局是悲是喜,全在於戲做得如何。海黑頭在臺上做戲,唱做念打,一招一式,毫不含糊。臺下的尋常日子,海黑頭也當戲來做,一招一式,仍毫不含糊。海黑頭剛過四十,已是兩屆村委會的主管會計,攥著恩公祠的錢串兒,也就成了恩公祠千人之上數人之下的頭麵人物。有道是&ldo;主管會計一當,頂個半拉村長&rdo;,可海黑頭本意不只是千人之上數人之下的&ldo;半拉村長&rdo;。與海老秘密協議之前,海黑頭就巴望著做恩公祠的&ldo;一把手&rdo;。在老村長呂衛民的眼皮底下,海黑頭深知自己根底尚淺,如何能是呂衛民的對手?弄不好會落個空懷壯志、雞飛蛋打的悲慘結局。他參照摺子戲《西施傳》中越王勾踐的戲路走,臥薪嘗膽,韜光養晦,險些使素有火眼金睛之稱的呂衛民失察。在就要推薦他進村班子時,沸沸傳揚的芒子之死,使呂衛民幡然醒悟,對他多了分戒心。
海黑頭感覺到呂衛民心存芥蒂後,惱在心裡笑在臉上,他清楚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翻身得靠機遇,沒有機遇只有創造機遇。照現在的章程,村長是由村裡推薦,鄉裡提名,選舉不過是走走過場,誑誑老實本分的莊稼人,這是海黑頭心如明鏡的事兒。要想扳倒呂衛民,鎮政府裡得有根兒,而且是大根兒粗根兒,能拍板說話的大根兒粗根兒。海黑頭思慮再三,把目光盯住了龍青坡。龍青坡與恩公祠有不解之緣,當鎮辦主任那陣兒,亂伸雞巴伸出了毛病,讓蔭咬掉半截兒舌頭,成了&ldo;拖拉舌兒&rdo;。要說這事兒鬧騰得滿城風雨,龍青坡該栽了吧?可龍青坡竟沒有栽,非但不栽,還官升兩級,成了分管行政的常務副鎮長。這說明龍青坡朝裡有人,朝裡有人好做官,朝裡有人還能保官。海黑頭為此感嘆不已:誰拎著雞巴亂伸誰反而能升官,瞧瞧這世道!
海黑頭想:你龍青坡好伸雞巴,我就給你提供伸雞巴的地方。投其所好,就不愁扳不倒你龍青坡,就不愁牽不住你龍青坡的牛鼻子,就不愁把你龍青坡馴成我海黑頭的乖乖拉套驢。
蓮池景陽崗大酒店開張之前,海黑頭就給老闆私下敲定,留一朵未開處的黃花。老闆嬉皮笑臉地說:&ldo;這個不難,不就是一針見血,見見紅嗎?&rdo;
海黑頭說:&ldo;你可別拿千人騎的破爛貨來蒙我這鄉下人,告訴你不是吹牛,是黃花不是黃花我搭眼一看就能判定個八九不離十。&rdo;
老闆連連抱拳作揖道:&ldo;得罪得罪,一句玩笑何必當真?在蓮池鎮的地盤上,誰不知道恩公祠的海黑頭?&rdo;
海黑頭與龍青坡原本就是熟人,過去是見面打哈哈,誰都不說掏心窩子話,可心裡都清楚誰是哪坑裡的泥。海黑頭明白龍青坡&ldo;欽差大臣&rdo;的典故,龍青坡也清楚海黑頭是咋把雨弄到手的。這天,兩瓶宋河下肚後,海黑頭擠巴擠巴眼說:&ldo;要說龍鎮長,咱倆的關係可近著哩。&rdo;
第143節:卷十二 鎮老大(2)
龍青坡醉眼矇矓地說:&ldo;你說咋個近法,海黑頭?&rdo;
海黑頭神秘一笑說:&ldo;天下奇緣誰人知?&rdo;
龍青坡仍醉眼矇矓地說:&ldo;天下奇緣?你說天下奇緣?&rdo;
海黑頭說:&ldo;你龍鎮長是真不清楚呢還是裝迷糊?&rdo;
龍青坡搖搖頭說:&ldo;我糊塗得像一盆糨子。&rdo;
海黑頭說:&ldo;挑明瞭說吧龍鎮長,要論歲數你比我大,可憑關係我還得叫你一聲老妹夫。當然不是正式的,是編外的。&rdo;
龍青坡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