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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頁(第1/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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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說:&ldo;其實,我並不想攬把那官,也不稀罕那三十塊錢的補貼,只是蓮花村計劃生育全鎮數老末兒,我不甘心。&rdo;

宏說:&ldo;你的心情我理解。&rdo;

蓮說:&ldo;往後這個難輪到你作了。&rdo;

宏笑笑說:&ldo;該有人朝我鍋臺上抹屎了。&rdo;

蓮也笑說:&ldo;要真那樣才中哩!胖妞要生氣不給你做飯的話,我頓頓給你烙蔥花油餅吃。&rdo;

一根銅鏈上總共三把鑰匙,蓮遞給宏時還浸著她捂了三年的熱汗味兒。宏接過鑰匙,抖著手試著旋開了辦公桌的抽屜,裡邊安安然然地睡著印臺和公章。公章把兒短粗,樣子蠢笨,像肥頭胖腦的大肚子官。宏的雙目卻被它點得雪亮亮的,這雪亮的光雖如石火電閃般的短,蓮卻看得準看得明白,蓮忽然想起在回復部隊的函調信上,就是這個公章把正攀登軍官山的宏一印蓋了下來。蓮猛然覺著自己是棵深秋的樹,沒了葉子,只剩下灰兮兮的枝杈,跟枯樹沒什麼兩樣。宏穩穩地鎖了公章,沖蓮一齜牙,算給這簡單的交班儀式打住了板。

蓮轉身時,看見前後的窗戶成了黑頭攢動的燕子窩。

門外的空場地上,木樁樣豎滿了密匝匝的人。蓮想這都是來看戲的,當她是唱砸了戲又卸過妝的主演。

六根竹竿夾道立著,高挑著參差不齊的炮仗。蓮聽見挑唆者嚷:&ldo;放呀,快放,在她頭前點著才叫送終炮!&rdo;

蓮清楚這都是些違反計劃生育政策受過處罰的痞子,他們早巴望有這一天了。蓮想:這會兒自己不能跟樹葉樣輕輕飄過,自己要端起架子,挺起胸膛,堂堂正正地從他們眼皮下走過,要像石磙從這堆異樣的目光上轔轔碾過,叫他們心裡一輩子怵這轔轔的磙碾聲,不能讓他們太張狂太得意了……

蓮透過狼煙漫捲的火硝味兒,聽到了一泓清泉般的笛聲,是從自家小院溢位的。操笛者是如同天降的春寶。娥子盤繞在春寶膝蓋上,小嘴張合著唱:

紅公雞,綠尾巴,

蹦高蹦低叨螞蚱……

兔娃和她的三個兒女連舞帶蹈,蹄爪不識閒兒,著意地扭動著。

門響如冷水潑入油鍋,小院凝住了呼吸。春寶看到了蓮的汪汪淚眼,聽到了鞭炮連續炸響,隨口問道:&ldo;啥事呀跟過年樣?&rdo;

蓮無言地一任淚流。

春寶恍然,他過去抱住蓮的肩膀說:&ldo;老百姓恨幹部像螞蚱走哪兒啃哪兒,你啃過誰啦?&rdo;

蓮說:&ldo;我沒吃過一回請,沒佔過公家一分錢的便宜。&rdo;

春寶說:&ldo;老百姓恨幹部量人不用一把尺子,分光棍眼子。&rdo;

蓮說:&ldo;我要是不用一把尺子、分光棍眼子,宏就回不來。&rdo;

春寶說:&ldo;老百姓還瞧不起男的有權就掂著傢伙不認人,女的要本事沒有,單指望褲腰帶松。&rdo;

蓮說:&ldo;這也不沾我的邊兒。&rdo;

春寶說:&ldo;這三點你都不沾氣,那你還難受啥哩?下臺才說明你這村長當得稱職,喜都喜不過來呢。&rdo;

春寶跑出去一會兒,攜回來一大盤鞭炮,六六三十六個大雷子跟錘頭樣,竹竿挑不起來就用繩子吊到門口的老槐樹梢上。

炮聲炸響,如同機關槍外加迫擊炮。

全村人轟地軋過來,黑壓壓地聚成堆,迷瞪瞪地看。

宏踩著泥雪到鎮裡時正趕晌午飯。

杜國君說:&ldo;今兒個吃火鍋,給宏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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