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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瓶,將裡面的慢性毒藥倒進裝著湯藥的玉碗裡,然後端到他父親的床前,但那個臉色蒼白的男人卻只是看著他,然後說道:“……你很好,夠狠,夠絕,有資格做一個皇帝。”
原來父親已經察覺到了……他想,卻只是笑,並不擔心,因為毒已入骨,什麼都已經遲了。他父親顯然也知道這一點,再沒有說什麼,卻將那碗藥一飲而盡,然後淡淡道:“……把朕的江山守好了,別讓朕瞧不起你。”然後,就逐漸再沒有了氣息。
他看著這個男人、這個帝王無聲地在自己面前死去,卻沒掉一滴淚,只是將那變冷的身體緊緊抱住,笑了起來,他想,這下好了,你終於是我的了,永遠都屬於我一個人……政,你是我的。
男人死後,他秘不發喪,假借對方之名偽造詔書,宣佈由他繼承皇位,同時,還以他父親的名義指責他哥哥不孝,令其自盡,後來又殺盡了其他的兄弟姐妹,當時天下皆私謂他殘忍已超過其父,他卻只是一笑而已,毫不在乎,他想,你們知道什麼,我早就已經瘋了。
他即位之後,大修宮宇,酷法治民,寵幸奸佞,是地地道道的昏君,晚上的時候,他睡在自己的寢宮裡,親密地抱著一具白骨,安穩入眠,他想,我殺死了你心愛的那個人,殺光了你的兒女,現在我還要敗光你的江山,我要你……永遠也不原諒我——
既然不能愛,那就生生世世,都恨著我。
……
公元前二零七年,秦二世胡亥於咸陽,自刎而亡——
他從小就生得聰明伶俐,十分得他父親的喜歡,那個威嚴冷酷的男人時常會把他抱在膝上,用鬍子去扎他,逗他玩耍,笑著喚他‘衝兒’。
他九歲的時候,已長成了眉清目秀的小小少年,眾人都說日後他父親會傳位給他,有一次他哥哥娶了妻子,人盡相賀,不巧那天他卻稍微有些發燒,沒有前去觀禮,等他父親回來的時候,撫摩著他烏黑的頭髮,說道:“改天你去看看,這甄氏的眉目,倒是有些像你。”那時他還小,饒是自幼伶俐,卻也還是懵懵懂懂地只知道伏在父親膝蓋上,用手拉著對方腰間的玉佩把玩,聽不出男人話中深藏的意味。
他父親每至閒暇,常去他那裡和他說話,曾對他母親說過:“我頭風病一犯,見了衝兒,卻是即時而愈,倒也奇怪。”他在一旁聽了,只是笑,把腦袋深深埋進男人闊實的懷裡。
他長到十三歲時,男人在外地接到訊息,他已得了重病,命在旦夕,待男人拋下諸事,匆匆返回時,卻只見他躺在床上,神昏儋語,叫人看著揪心,滿屋子的人哭哭啼啼的,叫著他的名字,而他父親卻只是走到床前,俯身把他抱起來,一遍一遍地輕輕喚他的乳名,他不答,嘴唇乾裂,最好的醫生也不能讓他開口說一句話,男人再多的低喚也不能讓他睜開眼,不能言笑,也再不能與男人竟日長談。
後來作為繼承人的他死了,死在他父親懷裡,那個人抱著他還未長成的冰冷身體,坐在床上一言不發,他的哥哥們上前勸慰時,男人只冷冷道:“……衝兒已死,是我的不幸,卻是你們這些做兄弟的運氣。”他父親說完,再不去看其他人,親手為他穿上喪衣,慢慢梳好了頭髮,然後喝退了所有人,自己抱著他,絮絮說道:“衝兒,從小你就特別聰明,你還記不記得,你小時候有一次,別人送來了一頭象,他們都不知道怎麼稱出到底有多重,只有你想出了辦法……衝兒,人都說多智早夭,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寧願你一生,都愚笨懵懂。”——
衝兒,衝兒。
再後來,有傳聞男人與兒媳甄氏有染,一次酒醉後,男人在燈下看著那甄姓女子與他依稀相似的眉目,忽然笑著輕輕喚道:“……衝兒。”
……
公元二二零年,曹操於洛陽逝世,享年六十六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