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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你做你的什麼?&rdo;
趙細燭想了一會:&ldo;我也不知道我會做什麼。&rdo;
一片&ldo;鏗鏗鏘鏘&rdo;的鑼鼓聲從一個個戲圍子裡傳出來。趙細燭無精打采地走來,燈草遠遠地跟著。幾個在拉客看戲的漢子站在戲圍子外,一把拉住了趙細燭:&ldo;客官,您聽,場子鑼鼓剛敲響,你一進門,就開臺!池座官座都有位,由您自個兒隨便坐!&rdo;&ldo;不看,不看。&rdo;趙細燭掙脫著,&ldo;身上沒錢,想看您也不讓進門呀!&rdo;他脫了身,剛要走,忽聽得一陣唱戲聲傳來,便回過了臉去。
他認出是演木偶戲的場子,便走了過去。
場子裡空蕩蕩的,長凳上坐著十來個老人孩子,那戲臺上正在演著《汗血寶馬》。趙細燭走了過去,也不敢往長凳上坐,揀了幾塊磚當凳,在一個角落裡悄悄地坐下了。他已記不清自己在這個場子裡坐過多少回了。
小小的布搭戲臺上,木偶馬正演得熱鬧。那木偶馬的馬背上騎著個執刀的將軍,配著鑼鼓釵鈸二胡單弦等雜器聲,正與一匹黑馬打得不可開交。趙細燭喊了幾聲好,見身邊沒人應聲,便不再喊,託著腮,仍在想他自己的心事。
臺後裡,跳跳爺渾身的樂器都在動著,已是滿頭大汗。
戲布後頭,一臉嫵媚的鬼手坐在一張高凳上,腰肢兒細細的,手腕兒白白的,十個塗著寇丹指甲的手指牽著密密綿綿的絲線,邊唱邊牽動著木偶:
天山點起十萬兵將,
馬蹄踢起塵土千丈!
猛可裡爆雷似一聲喊響,
早有了鐵桶般四下刀槍!
殺得個千屍萬骸悲風盪,
丟棄個千段萬根灌血腸!
這邊是重重疊疊短刀長槍,
那邊是喧喧騰騰喊爹哭娘!
全為得,奪一匹汗血寶馬牽回朝堂!
木偶馬打成了一團!突然,鬼手猛地將眾木馬一收,轉眼間便將兩匹白色的汗血木馬換上,在一片刀槍叢中,這兩匹汗血馬被&ldo;押&rdo;了出來。
此時,就在京外的一條公路上,一輛軍用卡車在砂石路面上飛快地駛行。
車廂裡,站著渾身拴著繩子的汗血馬,一群士兵像押送囚犯似的端著槍,將汗血馬團團圍著。押馬的卡車後塵土飛揚。汗血馬在車廂裡一聲聲嘶鳴著。
戲臺下,趙細燭看得入了神,眼睛睜得大大的。鬼手配著跳跳爺的樂器悲聲唱道:
堪可哀,堪可哀……
汗血馬本是天生一對多恩愛,
哪禁得鐵騎刀槍將它逮!
黑壓壓兵將十萬,
慘昏昏套索盤轉,
汗血馬流汗如血誰人憐?
只落得,母馬臨風泣血將個夕陽染,
只落得,公馬被擒身披鐵鎖囚車還!
囚車已遠,囚車已遠……
可知曉,天山千丈之高雲連綿,
望不斷江流一線,雪風長卷,萬千雲煙;
可知曉,誰在千日長哭淚滿臉,
一回回爬上山尖,望斷天邊,血湧雙眼?
鬼手唱得眼睛通紅,腳尖一踩,一隻塞了紅布條的皮袋風箱的風門便開啟了,隨著她的腳一下一下地踩那風箱,紅布直躥到臺上,就像流淌起一條&ldo;血河&rdo;。
臺上,滾滾&ldo;血河&rdo;中,兩匹汗血木馬一匹在山頂上長嘶,一匹在囚籠裡遠去……山頂上,汗血母馬在聲聲長嘶……荒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