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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打不過也得打。但小九哥不是那種人！&rdo;王二毛屬於典型的說一套，做一套。背地裡把女人從來不當一回事，現實中卻巴不得將心上人給供起來。&ldo;當年他說，因為小杏花喜歡你二哥，所以就放了他們夫婦。今天我跟他說我喜歡你，他的臉色立刻就變了……&rdo;

&ldo;二毛，我這輩子欠了你！&rdo;周寧嘆了口氣，緩緩向剛才的草棚裡走，&ldo;姓程的放了我二哥二嫂，又救過我，我放了杜鵑，再不欠他的帳。但是他勾結土匪，殺我全家，這個仇，我做鬼也……&rdo;

王二毛趕緊跟上去，低聲向周寧解釋，&ldo;土匪不是他招來的。是你二哥勾結林縣令，想置他於死地。恰巧張金稱也想攻打館陶，就利用了這個機會！&rdo;

周寧又楞了楞，彷彿不敢相信王二毛說的都是事實。但她心裡卻很明白，以程名振的為人，絕對不會主動勾結土匪為禍地方。一切災難其實都是自己的家人引起來的，只是自己一直拒絕相信罷了。

見她神情鬱鬱，王二毛以為她在為將來擔憂，低下頭去，望著對方的眼睛保證：&ldo;你不用擔心，我最近立了很多戰功，即便在大當家面前也能說上幾句硬氣話。只要杜鵑沒死，他們就不能拿你怎麼樣！&rdo;

看到他那信誓旦旦模樣，周寧露齒而笑。嘴角旁，卻又流出幾縷血絲。輕輕擦了擦，她低聲回應，&ldo;那我這輩子豈不是欠你更多？王二毛，在你眼裡，我真的那麼重要？&rdo;

&ldo;嗯，嗯！&rdo;王二毛連連點頭，&ldo;看到你要被他們帶走，我連拔刀拼命的心思都有了。剛才是我太著急，才忍不住打了你一巴掌。我以後不會再碰你了，保證！&rdo;

說著話，他便伸出手去，試圖幫周寧擦掉嘴角新滲出來的血絲。這回周寧沒有拒絕，任他隨意施為。只是那血絲越擦越濃，越擦越多，幾下之後，非但沒有被擦乾淨，反而成股成股地向外淌，將王二毛的大手塗得猩紅一片。

&ldo;我，我，我……&rdo;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王二毛急得手忙腳亂。周寧輕輕笑了笑，推開對方的手臂，自己找了個石凳緩緩坐下。

&ldo;傻二毛，你別忙活了。我知道自己逃不出去時，就給自己吃了雙份的毒藥。&rdo;彷彿說著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她的聲音溫柔而沉靜，一如當日兩個少年隔著紗簾所聞。&ldo;我爺娘生我養我，我替他們報仇。杜鵑殺我全家，我也殺她一回。程名振放我二哥，我再放他一回。從此之後，恩怨兩清，誰也不欠誰的！&rdo;

&ldo;我找孫駝子救你，我找孫駝子救你！&rdo;王二毛嚇得魂飛天外，手忙腳亂抱起周寧，大步向岸邊跑去。&ldo;孫駝子知道藥方就能解毒，他已經救過杜鵑，肯定能救你，肯定！&rdo;

躺在他的懷裡，周寧可以看見明亮的星空。曾經有一段時間，她的生活像今晚的夜空一樣純淨。但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搗毀了它，從那時起，除了仇恨之外，她已經一無所有。

&ldo;他救不了我，二毛！&rdo;輕輕倚在王二毛胸口，她又恢復了那個溫柔賢良的少女模樣，&ldo;我吃藥，就是為了讓自己不落入他們手裡。我自己的下的分量，我自己知道。你別跑，抱著我看看星星。好久沒看了，今夜的天空真乾淨！&rdo;

說罷，努力將頭將疲倦的眼睛睜大，直直地看向漫天星斗。七月下旬的夜，銀河自東向西橫亙。滔滔星浪之間，牽牛和織女遙遙相望。

曾經有一刻，她也曾悄悄凝望過某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