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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是！&rdo;程名振答應一聲，規規矩矩地在師父對面坐好，倒酒夾菜，忙得好不開心。老瞎子卻不願意受人這份殷勤，用筷子敲了敲桌子，低聲道，&ldo;別那麼多事。我當你師父，又不是你的主人。你那麼奴顏婢膝做什麼？自己吃自己的，你用筷子碰過的東西，我還嫌有吐沫呢！&rdo;

程名振不敢違拗，只好小心翼翼端了碗，細嚼慢嚥。從剛才老瞎子和李老酒的對話中，他得知師父為了給自己爭取更多的時間，把一處寶藏的位置都透漏給李老酒了。這份救命之恩，簡直比山還要重，比海還要深。如果自己的父親還在世的話，也就是父親能為兒子做出這麼大的犧牲來。換了其他人，哪怕是叔侄舅甥，恐怕也要先掂量掂量寶藏的分量，然後再想人命值得不值得救。

想到這層，他抬眼再看老瞎子的滿頭白髮，雙眼中不覺湧起一片淚光。

他這幅謹慎拘束的模樣，老瞎子十分不不喜。翻了翻白眼球，厲聲道，&ldo;吃菜啊。光看著我幹什麼？難道多看我一眼，你就長本事了？&rdo;

&ldo;嗯！&rdo;程名振雖然捱了訓，心裡反倒覺得溫暖。低下頭去，用筷子夾菜。突然，他的手輕輕抖了起來，鐵鏈叮噹響個不停，&ldo;師父，您，您能看見我在看你。師父……&rdo;

&ldo;多嘴！&rdo;老瞎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ldo;既笨，又多嘴！我當然能看得見。誰說白眼球多些，就肯定看不見東西了。你這笨孩子，居然這麼長時間才發現！&rdo;

&ldo;我！我！&rdo;程名振又驚又喜，眼淚順著眼角淌了下來。老瞎子氣得直搖頭，&ldo;男子漢大丈夫，沒事哭什麼鼻子。看你，眼淚都落在菜上了！我老瞎子收了你這笨蛋徒弟，才真是瞎了眼！&rdo;

說罷，他機警地四下看了看，發現沒人偷聽，又笑著道：&ldo;人活在世上，裝聾作啞，裝瘋賣傻，還有裝作視而不見，都是本事。你要是都學全了，將來保證事事順心！&rdo;

看到程名振滿臉茫然的樣子，他又忍不住想拿筷子給對方當頭棒喝。但轉念一想，自己前一位徒弟可是比現在這位灑脫得多，聰明得多，結果呢，自己還不得天天躲著他麼？像程名振這樣不算太聰明，也不算太笨的收了做徒弟也好，說不定今後他的造化會更大些呢！

想到這兒，看遍世間風雲的老人家啞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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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冬至　（六上）

在程名振的記憶裡，自從父親出事之後，凡是比自己年長的男子，很少有人對自己善意地笑過。像老瞎子這般在笑容中充滿欣賞與期待的，更是世間僅有。一剎那，他心裡居然湧上了股被關愛的感覺，不顧行動艱難，殷勤地替老人添飯夾菜。

&ldo;老實吃你的吧，叮叮噹噹的，吵得人煩！&rdo;老瞎子不願意受人伺候，笑著命令。

&ldo;我，我儘量小心些！&rdo;程名振用衣服將鐵鏈纏了纏，繼續替老瞎子忙活。老瞎子說了幾次說他不聽，板起臉來，佯怒道：&ldo;沒事獻什麼殷勤。好好吃飯。吃飯了老老實實想脫身之策去。你自己不能幫自己的話，沒人能救得了你！&rdo;

&ldo;師父，師父年紀大了。我，我……&rdo;程名振在這個時候根本沒顧及到自己是死到臨頭之人，反而一心想著給老人些力所能及的回報。

老瞎子臉上雖然一刻也沒有正經，心卻也被少年人的行為弄得暖烘烘的。伸手戳了對方一下，繼續數落道，&ldo;就懂得拍馬屁！有這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