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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名振接不上話，心中愈發慚愧。這些細節，作為當事人他在被陷害後才慢慢想清楚。而老瞎子僅憑三言兩語，便推斷了個八九不離十。枉自己多長了一雙眼睛，看問題卻沒一個瞎眼之人明白。

&ldo;機會，恐怕也就在這裡了！&rdo;床榻上的老人翻了個身，低聲提醒。

&ldo;哪裡？&rdo;程名振聽得一驚，趕緊湊上前請教。

&ldo;林縣令只有讓你死，才會覺得安全。但那兩個捕頭只是想將你從他們頭上扒拉下來，所以沒必要下死手。並且按你說的這種情況，恐怕你死了，對兩位捕頭弊大於利。他們二人能把持館陶縣衙門這麼多年，未必看不明白這一點！&rdo;

第一章 冬至 （五 中）

猛然間看透事態炎涼，少年人又哭又笑，如痴似癲。惹得附近牢房中的囚犯們人人掩耳，不忍促聽。老瞎子卻不在乎，任由程名振一個人發狂，自己捏著手指算卦。待得少年人哭夠了，也笑夠了，才用手指了指牢門，淡然說道：&ldo;別擋在那裡，有人送雞湯來了。陪老瞎子一起喝吧，吃飽喝足，傷口也好得快些！&rdo;

程名振抹抹眼淚，黯然稱謝。須臾過後，果然有幾名小牢子端著一甌熱氣騰騰的燉雞走了進來。老瞎子也不推辭，擦筷子端碗，立即開吃。待得小牢子們去遠了，才打了個飽嗝，低聲問道，&ldo;怎麼，不敢吃麼？你放心，沒毒。他們才捨不得毒死我老人家呢！&rdo;

&ldo;多謝老丈指點！&rdo;程名振又揉了揉眼睛，哽咽著道。幾天之間從人人仰慕的英雄變為坐以待斃的囚徒，這份落差著實令人難以承受。被老瞎子輕描淡寫的一番開導，他心中的鬱結慢慢被眼淚衝出了一道豁口，被憤怒和仇恨淤積住的心智也慢慢舒展開來。

既然多活一刻便是勝利，老瞎子的邀請便沒有拒絕的理由。當下，程名振也掙扎著取了碗筷，大塊大塊地從甌裡撈肉。把個老瞎子急得連翻白眼，不斷地嚷嚷道，&ldo;你還真是不客氣，早知道這樣，便不邀請你了。別動那塊，那塊是屁股，年老德高者才能吃，你少年人可是萬萬吃不得！&rdo;

程名振知道老人家是在說笑，搖搖頭，將雞屁股放下，隨即抄起一塊燉雞脖。一老一少你爭我奪，不到半個時辰，將甌裡的雞肉雞湯分了個乾乾淨淨。留下滿桌的骨頭翻渣也不收拾，一個躺在塌上，一個躺在塌腳，閉著眼睛養神。

&ldo;怎麼著，想到脫身之策了麼？&rdo;休息了一會兒後，老瞎子閉著眼睛嘀咕。

&ldo;還沒？&rdo;程名振輕輕搖頭，&ldo;他們想要的基本都到手了，我這裡也再榨不出太多油水來！&rdo;

&ldo;那你可真夠笨的！&rdo;老瞎子輕輕撇嘴，嘆氣。記憶中，自己指點過的幾個少年人資質好像都比程名振高一些，特別是關門弟子，換了他與程名振易地相處，恐怕轉眼之間，已經把林縣令玩死一百回了。

程名振猜不到對方的心思，還以為老瞎子是為自己的前途而嘆息。感激地拱了拱手，低聲道：&ldo;古人云，朝聞道，夕死可以。晚輩雖然難逃此劫，但能得到前輩一番指點，也是平生大幸。即便明日就死，心中也沒多少遺憾！&rdo;

&ldo;放屁，放屁，放狗屁！&rdo;老瞎子騰地一下從床榻上坐起來，每聽到一個死字，便罵一句&ldo;放屁&rdo;。好不容易把程名振的胡言亂語打斷了，又翻了翻純白的眼球，不屑地呵斥道：&ldo;你老爹老孃把你養這麼大，就是為了讓你聞個&ldo;道&rdo;麼？既然如此，你剛生下來時，他們為何不把你送到高僧面前聽一場經，然後直接把你扔到臭水溝裡邊去。況且我老瞎子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