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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這？&rdo;程名振心裡好生後悔。其實在進城之後，很多事情都透著蹊蹺。只是自己當時被那個縣丞的職位迷了心竅，總想著升官，改換門庭。卻沒注意周圍那些充滿敵視的目光。

哪怕當時自己多少做些提防，也不至於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但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所有該上的不該上的當全上了個遍。那些害了自己的人，恐怕此刻正在家中一邊喝著小酒，一邊笑自己蠢得不可救藥吧？

&ldo;你說，這李老酒明明把整隻大公雞都拿走了，為什麼還要將藥材之外的部分燉好了給我送回來？&rdo;正痛苦地思索時，段瞎子的話又在他耳邊響起。

&ldo;對啊？那李老酒向來是個有進無出的吝嗇鬼，今天怎麼如此大方？&rdo;程名振瞭解李老酒的秉性，心中暗道。&ldo;有了，是因為段瞎子救了他兒子！&rdo;

但那傢伙是肯感恩的人麼？不對！剛剛浮上心頭的答案又被程名振自己否定。恐怕，他是唯恐兒子的病一時好不了，今後還要求段老丈幫忙吧？

&ldo;他有求於人，所以即便覺得段老丈的態度傲慢了些，說話拿腔拿調，也只能忍著。而我自己……&rdo;突然間，程名振眼前彷彿被推開了一扇窗，很多原先模糊的東西就明亮了起來。&ldo;我之所以上當，不就是有求於林縣令，想經過他的手謀得縣丞之職位麼？古人說，無欲則剛！我之所以上當，正是因為心中的貪慾啊！&rdo;

如是算來，這場虧吃得也不冤枉。讀了十幾年的書，一些書中基本的道理都沒讀透。想到這，程名振懊惱得直想以頭蹌地。對別人的背叛再也恨不起來，心中怪得只有自己。

&ldo;怎麼了，後悔了。後悔藥沒地方買。凡事都得向前看！&rdo;發覺程名振心有所悟，老瞎子蹲下身，用手指捅了捅他，&ldo;光後悔沒用，你還得想想別人求的都是什麼，才能見招拆招。&rdo;

&ldo;他們求的是什麼，我也知道些。但晚輩現在什麼都沒有了！&rdo;程名振好生沮喪，嘆息著搖頭。

林縣令求的是保守秘密，但殺了自己，秘密便永遠不會見到天日。郭、賈兩位盯得是縣丞的職位，如今自己這個樣子，還可能再跟他們爭麼？

&ldo;小傢伙賭錢麼？&rdo;老瞎子沒頭沒腦地又問了一句。

&ldo;不賭！我沒錢！&rdo;程名振繼續搖頭。

&ldo;那就是從來沒輸過了？&rdo;老瞎子繼續追問。

&ldo;沒錢輸，怎麼輸？&rdo;程名振毫不猶豫地回應。旋即，從地上迅速抬起了頭，身上的鐵鏈叮叮噹噹響個不停。

已經一無所有了，再輸，不過是爛命一條而已。而林縣令和兩個捕頭呢，他們擁有的東西卻很多很多。

當你輸光了手中的一切，接下來怎麼做都是贏。望著老人滿不在乎的笑容，程名振瘋狂地笑了起來。

&ldo;想明白了？&rdo;老瞎子用手捅了捅他，笑著問。

&ldo;想，想明白了！&rdo;程名振笑得直流眼淚，&ldo;晚輩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do;

第一章 冬至 （五 中）

猛然間看透事態炎涼，少年人又哭又笑，如痴似癲。惹得附近牢房中的囚犯們人人掩耳，不忍促聽。老瞎子卻不在乎，任由程名振一個人發狂，自己捏著手指算卦。待得少年人哭夠了，也笑夠了，才用手指了指牢門，淡然說道：&ldo;別擋在那裡，有人送雞湯來了。陪老瞎子一起喝吧，吃飽喝足，傷口也好得快些！&rdo;

程名振抹抹眼淚，黯然稱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