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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杜鵑,這孩子一個人先回來了。馬背上掛著幾顆人頭,臉上寫滿了疲憊和委屈。&ldo;爹!&rdo;看見父親關切的目光,七當家哽咽一聲,如同一個尋常小女兒般跳下坐騎,抱著馬脖子抽泣了起來。
&ldo;怎麼了,你打敗仗了!&rdo;杜疤瘌嚇得汗毛倒豎,拉著女兒的胳膊問道。
&ldo;沒有!&rdo;杜鵑一邊流淚,一邊搖頭。&ldo;我,我把老八砍了,其他人都攆出了鉅鹿澤!&rdo;
&ldo;那你哭什麼!&rdo;杜疤瘌長出一口氣,笑著撫摸女兒的頭髮,&ldo;累了?擔心阿爺了?還是受傷了?損失些弟兄無所謂,打仗麼,哪有不死人的!&rdo;
&ldo;閃邊上去,你這老殺才!&rdo;雖然心裡有一點兒不滿,但對於徒弟的關心,郝老刀一點兒都不比杜疤瘌少,&ldo;你沒看見老八的腦袋掛在馬鞍子後麼?怎麼可能是敗仗!鵑子,其他人呢,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他們走丟了?還是走得慢?&rdo;
&ldo;後邊!&rdo;杜鵑向來處指了指,雙肩抽搐,看上去要多軟弱有多軟弱。眾人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隱隱看到旌旗在葦叢後招展。那是一支得勝之師,腳步輕快,精神抖擻。
&ldo;姓程的欺負你了?&rdo;王麻子的想法最下流,卻與現實貼得最近。大夥這才發現程名振沒有跟杜鵑走在一起,而往日,即便他想走開,杜鵑也會緊緊綴在其身邊。
&ldo;姓程的受傷了!&rdo;郝老刀驚呼。&ldo;快,快派人送信給孫駝子。他有本事給人救命。缺什麼藥,都可以我營裡邊找?&rdo;
&ldo;不是!&rdo;杜鵑依舊在抽泣,哭聲卻一點點變小。壓抑的悲傷令幾位老土匪愈發著急,七嘴八舌地問道,&ldo;那是什麼?那小子呢,讓他過來,我們親自審問他!&rdo;
一邊說,老不羞們一邊互相使眼色。既然沒打敗仗,沒人受傷,杜鵑也沒受輕薄,就沒什麼大不了的了。小兩口麼,勺子何時不碰鍋沿呢。上一代人磕磕絆絆,不也是這麼過來的。
&ldo;他走了!&rdo;杜鵑收起眼淚,以極低的聲音回應。話音卻如同一道炸雷,令所有聽到的人愣在當場。
&ldo;你為什麼不攔住他?&rdo;杜疤瘌氣得狠狠一拍自己的大腿,厲聲質問。女兒對姓程的心有所屬,他一直看在眼裡。自己雖然沒明確表示過支援,卻希望女兒能牢牢抓住近在咫尺的幸福。
沒有回應,他看到的是一張疲憊且絕望的臉。從小到大,女兒從來沒這樣讓他心疼過。那種痛,如刀子般扎著他的心,扎得他幾乎無法呼吸,無法站立。他知道,女兒沒有阻攔程名振的離開,甚至送別時還會在臉上寫著滿不在乎。
這就是他的女兒,從小捱了欺負也不肯當著人哭。寧願摔得頭破血流,也要維護身上最後一點微薄自尊的女兒。
他突然,開始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麼不選擇做一個好人。
第二卷 柳絮詞
第一章 冬至 (一 上)
館陶縣還是那個館陶縣,城牆破舊,城外的道路兩邊雜草叢生。但看在歸客的眼裡,一切與以前都截然不同。
這是家,鄉音裡邊透著親切,寒風中帶著溫馨。推開家門後,很快就會有熟悉的笑臉,熱氣騰騰的飯菜,也許粗陋,但至少今後睡覺時不必在枕頭底下放著刀。
還沒到城門口,小九的心就開始&ldo;撲通&rdo;、&ldo;撲通&rdo;地狂跳起來。他不知道娘親是否安好,也不知道自己失蹤這麼久的事情如何向林縣令等人解釋。更不知道當與小杏花見面時,自己該如何去應付她的抱怨和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