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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望之下,眾嘍囉心中更冷。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與大夥一道舉事的楊公卿已經帶著他的弟兄脫離了戰場。現在,眾人只能望見他們逃走時腳步帶起的煙塵。而信誓旦旦與&ldo;豹&rdo;字營同生共死的王當仁發覺攻擊不利後,也在迅速收攏隊伍。他們在鉅野澤中沒有任何牽掛,撤退時的動作和放火時的動作一樣乾脆利落。
恐慌,是戰場上最大的敵人。從古至今,概不能外。沒等觀望的嘍囉們做出最後決定,寨牆後形勢又發生了變化。完成了三次齊射之後的弓箭手們從容地讓開,數百名輕甲騎兵揮舞著雪亮的橫刀殺了出來。
郝老刀一馬當先,在亂軍中砍出了一道縫隙,兩名親信侍衛緊緊跟上。三匹駿馬從這個縫隙硬擠了進去,帶領著後繼者將縫隙越撕越大,越撕越大,漸漸變成了一條血河。作亂的嘍囉們紛紛閃避,將毫無防護的脊背讓給了戰馬。戰馬的主人毫不猶豫,提著橫刀順勢一抹。一道道醒目的血口子在人群中出現,受傷者躺在血泊中,翻滾呻吟。
&ldo;頂住,頂住,否則大夥都不得好死!&rdo;一片哀鳴聲中,八當家劉肇安的動員顯得那樣的蒼白。腹背受敵的情況下還指望有人主動向前硬頂敵人的騎兵,即便吳起重生也不可能做到。嘍囉們快步向後退,向後退,轉身,由退縮變成潰逃,狼奔豚突,毫無方向。個別忠心的頭目還妄圖行使職責,被亂軍一擠,立刻倒在了地上。無數雙穿著草鞋的和沒穿草鞋的大腳毫不客氣地從他們身上踩過,然後是馬蹄,然後,是徹底的輕鬆與解脫。
&ldo;頂住,頂住!&rdo;劉肇安越喊越絕望。他無法相信自己仔細準備了小半年的叛亂居然這麼快就宣告了失敗。他不知道問題到底出在哪裡,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幾名效忠於張金稱的騎兵很快發現了他,策動戰馬沖了過來。劉肇安揮舞著長槊迎上前,讓開馬蹄,挑翻第一名騎手。然後又迅速用槊刃掃倒第二個。沒等第三名騎手靠近,他跳上了一匹失去主人的戰馬,雙腿一夾馬腹,落荒而走。
後面的騎兵緊追不捨,素有鉅鹿澤身手第一的劉肇安頭也不回,雙方在其他人的脊背和後腦勺上展開的競逐,&ldo;豹&rdo;字營的嘍囉們被踩得哭爹喊娘。如此一來,沒被踩到的潰兵反而得到了更多活命機會。他們避開戰馬經過的路線,避開頂頭上司八當家劉肇安和自己曾經的袍澤,撒開雙腿向人少的地方逃。冒著青煙的蘆葦叢,倒塌的帳篷,積聚了半池淤泥的水塘,此刻都成了理想的避難所。只要躲開交戰雙方的鋒芒,丟下兵器,就不會立刻送命。這是鉅鹿澤的規則,勝利和失敗雙方都肯承認。反攻出來的&ldo;山&rdo;字營和&ldo;火&rdo;字營嘍囉鄙夷地看了放棄抵抗者一眼,大踏步從泥塘、葦叢和各種避難所旁跑了過去。
&ldo;八當家完了!&rdo;泥塘中,等待處置的嘍囉們默默地想。到了這個時候,他們已經沒有資格為留在營地裡的家人和財產而擔心,那是獲勝者的權利,無論對方給他留不留一口餘糧,了他的女人還是殺死了他的孩子,他都只有接受的份兒。並且,永遠不要想著報復!兩年前,鉅鹿澤中上演過同樣的一幕。那回,他們跟在張大當家身後將孫安祖的財產、女人和部眾分光殺盡。這回,不過是將兩年前的事情重複了一次。他們不幸站錯了隊而已!
忐忑不安的等待不需要太長時間,如何應付叛亂和穩定大局,鉅鹿澤自有一套不成文的規矩。當喊殺聲漸漸移向營外後,幾百名彪形大漢簇擁著今天的勝利者走了過來。&ldo;把他們集中到一塊兒,仔細甄別!&rdo;那是張金稱的聲音,半個時辰前叛亂者們還試圖拿著此人的腦袋向八當家領功。現在,他們的命運全掌握在了此人手上,即便身邊就有兵器,也興不起半點反抗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