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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名振這幾天日日被蓮嫂陪著在湖邊散步,對一些明顯的暗記已經分辨得出。知道那是一個帶絆鎖的釘排,如果不是八當家和他的坐騎都躲得快,少不得要被釘個透心涼。如此歹毒的陷阱,卻沒讓他覺得八當家可憐。反而心裡無端湧起了一種快感,好像樂得見到對方血流五步一般。
&ldo;哼!&rdo;被喚作八當家的漢子冷冷地掃了一眼杜鵑麾下的嘍囉,嚇得眾人趕緊收斂笑容。打狗也得看主人,雖然職位遠在這些不識趣的傢伙之上,他卻沒膽子拿嘍囉兵們發作。只好將刀一般的目光掃來掃去,最後落到了繼續釣魚的程名振身上。
&ldo;這廝是誰,怎麼會在你的營地裡出入!&rdo;伸手向湖畔一指,八當家怒氣沖沖地向杜鵑質問。
&ldo;怎麼?八當家奉了大當家的命,前來查驗我的營地了!&rdo;杜鵑最不願意見到的就是此人這般自以為是,臉色越發冷淡,說出的話也越發不客氣。
&ldo;我既然是這裡的八當家,總有資格問問陌生人的來歷吧!&rdo;滿身泥點的八當家撇著嘴,將&ldo;外人&rdo;兩個字咬得非常清晰。
蓮嫂是個過來人,一眼就看出了八當家的用心所在。沒等杜鵑開口,搶著走上前笑呵呵地說道:&ldo;吆!原來是八爺外出回來了。我當是誰呢,連咱們營的標記都不知道,就敢沒頭沒腦的亂闖!這位程少爺可不是外人,他在運河旁救了張大當家和所有弟兄的命。八爺您經常不在,估計大當家也沒顧得上跟您說。看您這身泥水,白瞎了一身好衣裳。趕快,我帶您找地方換換去。萬一著了涼,可就誤了您的大事!&rdo;
&ldo;你給我滾一邊去!&rdo;八當家怒目橫眉,衝著蓮嫂大聲呵斥。早就聽說有個新來的傢伙被七當家接進了錦字營,每日好吃好喝供養得白白胖胖。所以他才冒著被杜鵑責罵的風險硬闖了過來。沒想到才短短几天,對方已經不算外人,自己反而成了勢力眼蓮嫂的奚落目標。
是可忍孰不可忍!即便是為了讓姓程的明白先來後到,今天的事情也不能善罷甘休。想到此節,八當家又沿著別人留下的腳印向前走了幾步,笑著沖杜鵑咧了咧嘴,柔聲道:&ldo;鵑子,這個人來歷清楚麼?別是官府玩的什麼苦肉計!咱們都是江湖人,得對這些吃官飯的多留幾個心眼。要我說,他的傷也養得差不多了,先挪到四當家那邊為妙。免得日日在錦字營這邊混著,平白惹出很多是非來!&rdo;
&ldo;只有是非之人,才喜歡搬弄是非之事!&rdo;連日跟程名振鬥嘴,杜鵑的咬文嚼字功夫明顯見漲。不動聲色挪開幾步,與程名振的距離靠到無法再近,&ldo;他是我的客人,外邊的無賴嚼什麼舌頭,我沒心思聽。有本事當面說出來,姑刀最近剛剛磨過,正需要找人試試快不快呢!&rdo;
&ldo;看你這話說的。我不是替你擔心麼?你可千萬別看錯了人,躲在女人身後的,從來不能算做好漢!&rdo;
&ldo;那我就謝謝八當家!&rdo;杜鵑冷笑著聳肩,絲毫不在乎別人的挑撥,&ldo;天色不早了,八當家還是請回吧。錦字營女眷多,倘若八當家不小心又招惹了誰,我可不好處置!&rdo;
她表現得漫不在乎,程名振可是再也沉不住氣。從開始這個所謂的八當家出現,到後來二人唇槍舌劍,幾乎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程名振都瞭然於心。憑藉直覺,他推斷出八當家對杜鵑有好逑之意,記得在幾天前,蓮嫂也有意無意之間點撥過自己。這本來都不關程名振的事,杜鵑和他不是一路人,短時間聊天鬥嘴會找到很多樂趣,卻根本不可能廝守終生。況且家中小杏花正眼巴巴地等著,若是把杜鵑接納了,程名振心裡會非常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