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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提琴之前,我還和同學們同學過另一種更牛×的技藝:防核武器,即“當遭受原子彈或氫彈襲擊時如何迅速有效地保護自己及他人的生命”。有掛圖,有電影,並有老師講解,多媒體圖文並茂。技術要領包括如何以肉眼判斷爆炸物是原子彈還是氫彈,如何臥倒、臥倒的姿勢、位置、方向等等,口訣是:“一見閃光就臥倒,地形地物利用好……”除背熟口訣以備老師抽查,還經常演習,往往是上課上到一半,冷不丁地警報聲大作,全體同學迅速按上述技術要領就地臥倒——閉眼( 防輻射光 ),張嘴( 防衝擊波 ),同時用無名指堵住耳孔( 作用同上 )。與此同時,為防核粉塵汙染,還要用溼毛巾捂住口鼻。老師一再關照,如果一時找不到水,就要立即撒泡尿把毛巾弄溼……雖然每演習都不缺水這件事令人十分鬱悶,老師更沒說在幫助他人弄溼之前務必要先把自己弄溼,但是這個絕對是冷戰時期最熱門最勁爆的角色扮演遊戲。
今之視昔,少年所習之防體力勞動、防核武器攻擊以及防止修正主義等等技藝,即便不算屠龍之術,怎麼看也很像撈偏門的。老子今朝,檢點形骸,除了常識,曾經傍身諸技,揮之即去,招則不來。技,汝盡去矣!剩下唯一一種揮之不去且日漸嫻熟的技藝,就是不斷的“失去”。美國女詩人Elizabeth Bishop( 1911…1979 )寫過一首技藝十分嫻熟的詩,《 一種技藝 》,說“失去”本身就是一種技藝,我們每一個人每天都在練習失去一些東西,這些東西小到手錶、鑰匙,大到房子、城市、河流、國土、時間,以及親愛的人。她說,“失去”這種技藝不難學習,卻要用上畢生的時間。
這種技藝,不用學,從來都不會癢,就是有一些痛。
天何言哉
地方夠大,物產豐富,方可稱地大物博,才算是一個好地方。地若不大,地上的林子也大不到哪裡去,最起碼鳥的品種就不夠豐富。
光有傻大的地,也不行,地球上有些個地方,大到只剩下地,沒有林子,沒有鳥,有幾個鳥也是那不愛生蛋的,建築面積大,實用面積小,住在那裡和到了那裡的人,還是會有受騙上當的感覺。
即便是地大、林子大、鳥多鳥也大,人的膽子也夠大,終究還得看天。天不在大,看的是物產是否豐富,比如陽光、雨露,也就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東西。人窮志短,天一窮,底下的土地自然不長。看天吃飯,就是這個意思。從前我們一直都相信包括我們自己在內的地上的一切好東西壞東西,原本都是從天上掉下來的。現在即使信這個的人不多了,但若要給地上的大部分東西都貼上一個標籤,也應如某些國產皮具,在Made in China的同時特別註明Design in Italy,我的意思是,原產地即便是地球,至少也應標明“在天上設計”。
地方夠大,地上天上的物產都夠豐富,才能稱得上好玩,更適合遊戲的人類居住。有一些地方,地上物產太多,天上物產太少。廣州和北京,前者從天上掉下來的東西一年四季少而單調,就連樹葉也不肯多掉幾片。就單一品種而言,廣州的雨量要比北京豐沛,卻輸在品種單一,雪是長年缺貨,風的供應也不穩定( 季節性颱風除外 )。以風花雪月論,廣州獨沽一味,多的只有地裡長出來的花。月則一樣有陰晴圓缺,不好說,雖然月餅要比北京的好吃,天上不落黃沙當然也很好,但整體的豐富性還是略輸北京一籌,不好玩。約翰·列儂說,頭上只有天空——世界上最贊同並且最有資格表示贊同的,舍廣州人其誰?
然而天上掉下來的東西都得是天生的才好。鳥屎、炸彈二選一,沒人會要後者。酸雨、空降兵、從飛機上扔到地面的炸彈以及飛機本身,和經常砸死人的鋁窗、廣告牌一樣,法律上都屬於高空擲物,都有罪。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