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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抱著雞毛撣子,往室內環顧一圈,或許也在思考理想中的家是不是眼前這幅模樣。隨即她的目光停留在兩人的照片上,這還是她在鼓浪嶼死拖活拽曹毅才勉強答應的。儘管表情難看了點,好歹也是他們第一次的合影。想起拍照時的趣事,她不自禁地笑了笑,但是另一股不快的情緒很快將她從回憶中抽離出來。
葉欣梧的照片還掛在牆上。
包小娜搬來板凳,站上去後一隻手快速伸進照片的背面。她還沒摸索多久,釘子突然鬆脫,整個相框重重地摔在地上。伴隨玻璃碎裂的響聲,原本精緻的框架也四分五裂。
包小娜飛忙跳下板凳收拾,卻無意發現蝴蝶紋身的圖案與照片整體材質不同,並且紋身的部分從照片正中翹起一個角。這倒讓她納悶了:分明是一張照片怎麼好像是由兩樣東西拼接的?
她試探地撫摸蝴蝶的圖案,又摸摸其它部分,頓時嚇出一身冷汗。
這個觸感絕不是相片紙,世間沒有如此柔軟而富有彈性的紙張。在她有限的認知裡,它更像是一種特殊的皮質。當然不會是常見的牛羊皮,如此細膩光潔的質地怎麼看怎麼都像是……
包小娜小心翼翼地順著起角的地方輕輕往下拉,一塊呈長方形的背部蝴蝶紋身從相紙裡剝離出來。這才赫然發現,這塊皮質紋身是後來銜接上去的。幾乎是同時,她立刻想起了太平間的葉欣梧,還有她背部缺失至今的一塊面板。
莫非照片所用的蝴蝶紋身,是葉欣梧的人皮?
如此可怕的推測,慌得她一不小心跌坐在碎片當中,手指扎破了也不知道疼。
她呆滯地舉起受傷的手指,只見一顆顆血珠滑落指尖,滴濺在四散的碎玻璃上。血腥的氣息宛若一枚鑰匙,輕而易舉地開啟了沉寂多日的記憶之門。在那裡,她看到一幕畫面,一段她麻醉後所遺失的場景:代替她躺在手術臺上的嚴虹,胸口被手術刀拉出一道長長的紅線。血液從破開的面板中蜂湧而出,越流越急,逐漸將嚴虹整個人都浸泡在血海里。
濺灑在嚴虹臉上的血猶如輕勻的一層層胭脂,又似點綴面頰的花鈿;儘管都用來裝飾美,不同在於這種美卻是剖開人體最隱秘的本質,直觀得讓人膽顫心寒。執行者的葉子琛儼然把嚴虹當成一件私人雕塑,變換著方式在她身上鑿刻出他想要呈現的體態,圓著多少年也不敢妄想的夢。
過程中,他不時露出滿意的微笑,把本就冷酷的神情渲染得更加陰森。以至包小娜再回憶一遍,都彷彿被人從熱炕頭直接丟進了結冰的湖水裡。
可最讓她發麻的場面,並不是葉子琛如何專心致志地肢解嚴虹,而是那個一直與葉子琛相對而立輕輕吹著哨子的男人。葉子琛因為他的存在,因為哨子的激勵,鬥志愈加高昂。吹哨子的男人並不因場面過分血肉模糊,而流露出一絲不快或不忍,他只是隨意站在那裡,吹著他喜歡的哨子。
哨子沒有聲音,但包小娜聽得真切,因為她知道裡面每一個音符都是讓人迷失本性的魔音!因為她也吹過類似的哨子,給她這枚古怪哨子的,也是這個男人。
原來他才是令自己喪失記憶,或者說抗拒回憶的根源。時至今日包小娜才明白,當晚旁觀嚴虹被殺的人裡面,原來還有她。儘管她因為麻醉的關係意識未完全恢復,但被人放進輪椅後,她微睜的雙眼終究還是看到了。這也是她被巫昊陽帶走前,最後看到的一幕。
現在她很想知道,究竟是什麼讓他變得如此殘忍?
嚴虹的死,葉欣梧的人皮,巫昊陽的自殺,臺商的發狂,曹毅都是躲在暗處窺探一切,卻與任何一樁一件沾不上實質關係的旁觀者。法律沒有定性心理殺人的條文,所以他永遠置身事外,淡然望著棋盤中人各自廝殺。
包小娜發瘋地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