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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嘩啦一聲,逆水之上,步月鈞破水而出。他在逆水中起起伏伏,似乎努力想要游回岸邊,但是逆水是出了名的混亂,水中亂流不但沒有將他捲回岸邊,反而將他帶入河水中央,然後又飄向了河對岸。
眼見步月鈞要飄出引魂燈的範圍之外,九溯化身真龍,其餘人立即跳上九溯的龍背,九溯帶著幾人追隨步月鈞的身影漂浮在逆水河上。
引魂燈的光芒幾欲熄滅,不過卻始終掙扎著燃燒。光芒之中,步月鈞體力不支,被亂流捲到了逆水河對岸,他拼著全力讓自己不沉入逆水之中,卻始終無法登上河岸,體力和生機都在迅速流失。
一身紅衣被河水浸濕成了暗紅色顏色,步月鈞在逆水中飄飄蕩蕩,最後竟然飄到了臨天山脈之下,然後被一個水浪拍打上河岸。
兔良驚愕不已,她扯了扯冷卿的衣袖,示意冷卿看向對岸。寬闊的逆水河根本望不到對岸,但是冷卿卻知道兔良要表達的意思,步月鈞最後被拍上岸的位置,竟然就在素衣每日站立等待的河水對岸!
步月鈞本能的掙扎著向岸上爬了一段距離,就此失去了所有力氣,他的瞳孔已經漸漸開始擴散,他費力轉回身體,望向河水對岸,眼眸一亮,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要娶的人就在對岸。
步月鈞又開始向著逆水河爬,然後堪堪到了河邊,他的身體已經不能再由自己的意識控制,黑色的眼眸凝望著對岸,光芒漸漸熄滅。在死亡的最後一瞬,步月鈞用盡全部生機,掐了幾個法訣,隨後勾起一抹笑,死在了河對岸。
同一時間,搖搖欲滅的引魂燈驟然熄滅,周圍光芒一暗,什麼都黑了。
秋風凜冽,吹起眾人的衣衫,遙望四野,遼闊天地彷彿無邊無際,下方的逆水河也彷彿被無限拉長,兩岸遙遙相對,不可相望,不可相交,不可相知。
九溯帶著眾人靜靜落在了河岸,曾經步月鈞屍骨所在的地方早已被荒草覆蓋,秋日的風將荒草吹黃,枯草被席捲的殘落枯敗,無碑無墳,無名無姓,河岸枯骨,遊魂野鬼。
兔良問冷卿,步月鈞死前打的法訣是什麼?不止兔良有此疑問,其他人也是同樣如此。
冷卿沉思片刻。&ldo;一種古老的引魂法,或者說是引魂入夢的法訣,應該傳承自隗家。步月鈞知自己到不了逆水對岸,死前結下法訣,引自己的魂魄入素衣的夢。想來素衣那一夜夢到了步月鈞從河水之中歸來,與她相聚了。&rdo;
兔良抱著懵懂的小仙鶴沉默,難怪她每次遇到素衣,素衣都是望著逆水對岸。此時想來,如果素衣要等的是步月鈞,望向的也應該是步月鈞離開的方向,而不是逆水對岸。她之所這麼望,必然是因為曾經做過的一個美夢,一個十分真實的美夢,夢到步月鈞身穿喜袍,從逆水中如約歸來,對著她伸出手,完成執手之約。
因為這個美夢,素衣固執的在逆水河邊站了一輩子,從窈窕淑女望成了佝僂老嫗,從紅衣黑髮等到白髮紅衣。紅衣未改,容顏已老。然而素衣卻沒有想過,那一場夢,是步月鈞用盡一切換來的一場赴約,也不知曉,步月鈞就在逆水對岸。
無需眾人動手,阿醜控制著河岸的泥土散開,露出了一具穿著紅色喜袍的白骨,那紅色衣袍殘缺了一角,屍骨皮肉早已被黃土銷蝕,紅衣卻依舊鮮艷,白骨向著逆水河的方向而臥,頭顱望著河水對岸的方向,百年未動。
可憐河邊無定骨,猶是深閨夢裡人。這世間事,恐怕沒有比這還要悲傷可笑。所等之人在對岸漸漸枯成白骨,所要迎娶之人,就站在對岸穿著嫁衣等到白雪滿頭。
一生承諾,一生等待,從來不是一個人在堅守。
第79章 月鈞與素衣
將步月鈞的屍骨收斂, 一行人再次乘著九溯返回對岸。無聲穿越湍急的河流, 還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