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頁(第1/3 頁)
葉夫圖霍維奇猶豫不決了兩個星期。但當蘇軍在維斯拉河彼岸發動進攻時,在把學校撤退到後方的途中,他下令隊伍拐進一個僻靜的波蘭小莊園,在那裡叫全校站隊集合,他宣佈:&ldo;我決定投到蘇聯方面,每個人可以自由選擇!&rdo;於是這些又可憐又可笑的乳臭未乾的間諜們,一小時以前還裝作忠於德意志帝國的樣子,現在興高采烈地歡呼起來&ldo;烏拉!我們一起去!&rdo;(他們向著自己未來的苦役喊&ldo;烏拉!&rdo;……)
於是,他們的間諜學校便全體隱藏起來,直到蘇軍坦克的到來,然後是&ldo;死滅爾施&rdo;的到來。尤里再也沒有看見自己的夥伴們。把他單獨隔離,要他在十天之內把學校的全部歷史、教學大綱、破壞任務都寫出來,而他也真的以為是需要&ldo;他的經驗和知識……&rdo;甚至已經討論了回家探望親人的問題。
只是在盧賓卡他才明白過來:甚至在薩拉曼卡,離自己的涅瓦河也比現在近一些……他可以期待的是槍決或者怎麼也不會少於二十年。
祖國的炊煙對於人的誘惑就是這樣不可抗拒。牙齒的神經沒有殺死以前,總會有感覺,大約我們在吞下砒霜以前也總會響應祖國的召喚。為了治這個毛病,《奧德賽》中的洛託法吉人知道有一種蓮子……
尤里在我們的監室裡總共只住了三個星期。在這三個星期裡我們一直同他爭論。我說我們的革命是非常好的和正義的,可怕的只是在一九二九年把它歪曲了。他帶著遺憾的神色瞧著我,抿了抿神經質的嘴唇說:在著手去搞革命以前,先應當在國內把臭蟲弄乾淨!(他與法斯堅科殊途,但在某一點上卻奇怪地同歸了)。我說,在很長時期內我國管大事的都是具有崇高胸懷和富於自我犧牲精神的人。他說‐‐同史達林是一根藤上結的瓜,從一開頭就是(至於說史達林是個匪徒,我與他沒有分歧)。我推崇高爾基:多麼聰明的人!多麼正確的觀點!多麼偉大的藝術家!他反駁說:一個渺小的乏味透頂的人物!虛構出一個自我,又為自我虛構出一些英雄,所有的書也都是徹頭徹尾的臆造。列夫&iddot;託爾斯泰‐‐才真是我們的文學之王!
由於這些每日的爭論,因年青而容易急躁的爭論,我同他沒有能夠進一步接近,彼此的否定,多於彼此的理解。
他被從我們監室帶走了,從那個時候起,不管我打聽了多少次,也沒有聽說誰在布蒂爾卡同他一起坐過車,誰在遞解站看見過他。連普通的弗拉索夫分子們也都無影無蹤地消失到什麼地方去了,多半是進了土,有些人至今還領不到離開北方荒僻地區的許可證。尤里&iddot;葉夫圖霍維奇的命運在他們中間也不是平常的。
這裡和下面的&ldo;弗拉索夫分子&rdo;這個詞,是在它在蘇聯語言中出現和確立時就具有的那種模糊的但牢固的含義上使用的,對它無法加以準確地定義,尋找這個定義對於非官方人士是危險的,對於官方人士是不宜的:&ldo;弗拉索夫分子&rdo;一般是指在這場戰爭中拿著武器站到敵人方面去的蘇聯人。還需要歲月和著作,以便能對這個概念加以分析,劃分出不同的類別,那時剩下將是本來意義上的&ldo;弗拉索夫分子&rdo;‐‐即弗拉索夫將軍自被德國俘虜並使反布林什維克運動冠以自己的名字之時起的擁護者或下屬。在戰爭的某些月份,這類擁護者總共不過數百人,而具有統一指揮系統的弗拉索夫軍本身實質上並未來得及建立。但是在一九四二年十二月德國人搞了一場宣傳把戲:發表了在斯摩稜斯克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