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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今賢者之賢,不會賢到一條路上去。歷史的張力源自個體生命的差異。
李白有過兩個一同生活的女人,許氏死了,劉氏走了。史料又提到&ldo;再合魯一婦人&rdo;,合是男女相合,類似同居。唐代雖然開放,同居卻也不多見。這位不要名份的山東婦人,可能一直照顧他的孩子,直到他繼娶宗氏後,她便消失了,和劉氏一樣。宗氏如同許氏,祖父在武則天時代做過丞相,是名門閨秀,嫁給李翰林,可能雙方都有需求。宗氏對李白不錯。但她出嫁的具體時間卻不大清楚,可能在李白五十歲以後。
李白在客棧度過的時光,遠遠超過他回家的日子。
他對錢財不在乎,皇帝賜的金銀,他拿去蓋酒樓,不是想營業,而是方便喝酒。他是堂堂李翰林,酒樓有一定規模的,他走了,酒樓大約交給朋友。也沒有朋友替他經營的任何記載。離開長安後,他最大的衝動是成仙,對世間俗物不屑一顧。
有學者認為,名篇《夢留天姥吟留別》寫於這一時期。他煉丹,追尋高天師,白日醉酒夜來做夢,醉裡夢裡,神仙是常客。神仙給他傲視朝廷的精神資本:安能催眉折腰事權貴。聽說山裡有個活了兩三百歲的女道士,看上去只有四十多歲。他尋找女道士,可謂辛勞到家了,以年近半百之軀,九天踏遍三十六峰,未見她的身影,於是感慨說:&ldo;神仙殊恍惚,莫如醉中真。&rdo;他對神仙也是有懷疑的,畢竟尋仙幾十年,一個神仙也沒見到。問題是:他求仙的衝動為何如此之大?和他的名字、他與生俱來的神秘氛圍有關嗎?
李白感受夜空的能力無與倫比,他的眼睛比星星還亮。他不厭其煩地形容月亮,造詞之多,中外第一。月球上最為醒目的一座環形山,聯合國以李白的名字命名。月亮既是神靈,又是他的老朋友: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暫伴月將影,行樂須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醒時同交歡,醉後各分散。
永結無情遊,相期邈雲漢。
李白能歌能舞的,他又酒不離手,劍不離身。
他描寫關山月,別是一番意境:
明月出天山,蒼茫月海間。長風幾萬裡,吹渡玉門關。
王昌齡遭朝廷貶黜,李白的月亮和別意聯絡上了:&ldo;我寄愁心與明月,隨君直到夜郎西。&rdo;
而&ldo;長安一片月,萬戶搗衣聲&rdo;,則把女人們思念征夫的情緒融入一片冰冷的月色。
李白有個兒子取名明月奴,卻不知是誰生的。
王安石不滿意李白寫詩,十之八九不離酒和女人。我們看到的現當代選本,則幾乎篇篇有月亮。古代詩人詠月,除了中秋的月亮讓蘇東坡佔了去,其餘各類&ldo;經典情景&rdo;之月亮,大都歸於李白。
李白迷神仙,他眼中的天空與山脈充滿神性。我們今天讀他,應該有一種虔誠,對自然,對宇宙,對深不可測的人類的靈魂。
所有的重大領域。文化上他也自視為千秋人物:&ldo;我志在刪述,垂輝映千春。&rdo;孔子刪詩,述而不作,李白要向孔子看齊。有時甚至說:&ldo;我本楚狂人,鳳歌笑孔丘。&rdo;即使他並非胡人,也是漢人中的異類,個性特別突出,自幼飽讀漢語經典,卻沒有讀成書呆子。強悍的生命衝動,將經典內化於肉身。他的理想主義和他的七情六慾,奇妙地融合在一起。
中國古代人物,李白式的自由奔放,實屬罕見。單從文學的角度看他,顯然是不夠的。用浪漫主義概括他,總覺得有缺失:他不能濟蒼生安社稷,於是他就浪漫。這裡有個隱形的套子。說來說去,他還是被權力所規